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许婳不知道。
装修工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许婳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抬头时,已是一片暮色。
靠着大门太久的身体已经僵硬,许婳费力地挪动脚步,酥麻的滋味儿随着她的动作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少年穿过夜色走来,颀长的身躯带来深沉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
许婳缓慢抬头,声音沙哑,“有事?”
许烬年眉眼淡漠,“听说你做了一下午的木头人,恰巧路过,来看你有没有赴黄泉。”
赴黄泉……呵……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去反抗别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若是反抗,你已经不在这儿了。”他的声线低沉阴冷,走近许婳,看似是搀了她一把,其实是将她拖拽进屋里。
许婳以为自己会被扔到沙发上,她所想的不仅没有发生,许烬年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没喝,“找我什么事?”
昏黄的灯光洒在少年身上,软化了他周身的冷冽。
不过在少年抬眸的一瞬间,那股子寒意又冒了出来。
“你当初是在帮我。”
“是疑问还是肯定?”
许烬年笑意清浅,“我只是猜测。”
许婳娥眉轻挑,“我只是按吩咐办事,不曾对你留过情。而且,我没有帮你的理由。”
“希望事实如你所说。”
“为什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
许烬年起身的动作微顿,“你这种人,不值得我欠人情。”
许婳语塞,一时竟没想出反驳的话说出口。
等到少年离开,她才自嘲地笑出声。
她这样的人确实是不值得别人欠人情,更没有资格去对别人留情。
当初那会儿,她只不过是觉得这样一条年轻的生命如果从世上消失,太可惜了。
所以才会擅自做主给了许烬年和高花两个选择。
不过她给的两个选择没有谁更好一说,一个是死,一个是生不如死。
要说她真正对许烬年动了善心那会儿,应该是小清打电话告诉她高花连夜赶火车离开了华都。
她断了许烬年的后路,让他只能待在颜家。
从小只对他的喜欢来看,定然是不舍得让他另谋住处的。
这一点,她猜对了。
没想到的是,竟也被他看出来了。
她不需要他的感激,更不需要他觉得自己欠了她人情。
她所做的,只是在遵从内心的意思。
电话铃响起,拉回了许婳的思绪。
这是专属颜燃的来电铃声,听见的一瞬间,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不过在接听之后,就归于了平静。
“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颜燃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往常的温暖和煦,甚至还有一些不耐烦。
许婳喉间微哽,她眨了眨发涩的眼睛,“夏姐都跟你说了?”
“嗯。”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许家准备用风临镇去威胁颜律,如果你有时间,请告诉颜律,让他早做防备。”
颜燃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许婳吸了吸鼻子,沙哑道,“是这样的,许春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