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辽王府,作为大麓王朝唯一一位异姓王府邸,气派非凡,美轮美奂。
门前两座比人还高的白玉狮子,彰显大气富贵,在整条王侯遍地的长安街,都挑不出几家几户能有这般气魄。
平日里长安街上冷冷清清少见人踪,何时有过如此多的江湖中人围观。
当然那些仰慕桃三郎姿容的娘子军那是风雨不改地坚守阵地。
不过能亲眼目睹姜家三少爷的少之又少,可举凡有幸在市井坊间遇见的,无一不是立马身陷泥潭再也难以挪动脚步。
只会喃喃自语,自个儿的真命天子就在眼前,奴家该怎么办呐!
这时北辽王府的侧门开了一条缝。
时值三月,地处北方的北都城还有一股冻到骨髓里的倒春寒。
可栽种在王府里的桃花开得正艳。
似乎映衬着天上的云海金光,洒落下一片片红碧桃,随着寒风,飘零散逸。
满腔的热情立马把丝丝寒意驱散得无影无踪。
一道白影从侧门钻了出来。
上有彩云金霞,下有碧桃飞舞,景象美得不像话,好比人间仙境。
一名年纪在十八左右的绝世青年缓缓走出。
身高七尺,穿绣着文竹的锦绣长袍,丰神俊朗,气质无双,面若冠玉。
尤其是那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平添了几分勾人意味。
要说男子俊俏大多以男子女相居多,难免多了几分脂粉气。
可青年予人的感官完全没有一丝女子的娇气。
多的是男儿的英姿飒爽,多的是翩翩玉树般的风流倜傥。
最令人折服的就是那气质。
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大有顶礼膜拜冲动的气质,就跟从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人一般。
庸俗的人间又如何容纳得下如此俊秀之人。
一枝独秀,造化钟神秀,必是后起之秀!
所有人都呆住了。
包括那些失心疯一般的小娘子,铁石心肠刀口舔血的莽夫,一个个仿佛失了神,只是傻愣愣地看着他。
不染人间一红尘,
只有无双天上人!
本应遨游云海深,
为何谪落下九天!
或许这乌烟瘴气的人间,只是他无意间的一趟游历罢!
如若说,之前的天幕异象令人震撼。
那么他的现身,惊艳了世间的一切,不由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如此钟天地之灵气的贵阶公子爷,若没有大气运傍身惹来天地异象,那绝对是贼老天瞎了眼。
这一刻,北辽王府外。
没有尖叫,没有动静,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所有人都只是画中人,静静地守望着,那一道最美的风景。
姜商就这么站着,有些茫然得看着长安街上的一幕,皱了皱眉头,似乎牵动了世人的心弦。
更有几位心肝儿乱颤的黄花闺女立马捂着心头,喘不上气来,双脚一麻,差点瘫软在地。
正有几片红碧桃飘到了姜商的耳边,映照得白玉一般的脸庞有了一丝红晕。
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一句形容女子的诗词,用在这里竟然没有任何一点违和感。
而那些心志如铁的江湖糙汉子们,竟然有此人一念起,当万水千山,一念灭,当沧海桑田。
天之骄子,得桃三郎者,得武林!
不!得天下也不过分。
然而只有姜商一个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没错,都是假象。
一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在体制内厮混坐吃等死的公务员,点卯下班,过着无比荒废的日子,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和自己所知有出入又有些相似的平行空间里。
幸亏得是,这只是个低武的武侠世界。
如果按照原有的历史进程,大概是晚清和民国交接差不多的一个时代。
本以为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不愁吃穿又家世富贵至极的王府三少爷。
好像只是换了个身份继续在这个世界里坐吃等死厮混日子。
反正都已经是人生大赢家了,还瞎折腾个什么劲。
可就在他穿越的那一天。
北都城白日黑夜,天降紫电,云海遮天,闹了一出世人不得见的天生大异象。
而劈在北辽王府的三道紫电,恰恰就劈在他的身上。
谁也不预料不到,当年靠着一张俊脸勾搭小娘子的废物姜三爷,突而摇身一变,成了天赋大气运之人。
让他成了北都城的焦点,成了整个天下人欲得的天之骄子。
一举一动与众不同,哪怕只是傻傻得发呆,都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云里雾里的感觉。
似乎他在思考着某种玄之又玄的道法,一不小心,就白日飞升羽化成仙了。
那一刻,姜商觉得自己人生应该要开挂了。
就这个卖相,要说自己是个废材,可能连生他的北辽王爷和王嫔都不会相信吧。
当然北辽王姜苏膝下三子一女,俱都不是凡俗之辈。
更枉论他那名头比自己还大的二哥姜煜了。
可偏偏王爷和王嫔独独对自己这个幺子最是宠溺,还是那种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所以在当天天生大异象,整个北辽王府被整得跟个仙境一样后。
他那枭雄心态的便宜老爹,北辽王姜苏大有深意地和王嫔吴卿说了一声。
“三儿成材了!道门那牛鼻子老道果然没有欺骗本王啊。”
“是时候该让三儿出去闯闯了,呵,要不这一次武林翘楚大会就在北都举办吧,本王亲自去和圣上说这事。”
“哼,闹哄哄的江湖,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再来一次马踏江湖,压压他们的气焰咯。”
于是从来没在皇城举办的新一届武林翘楚大会就这么在京师北都举行了。
而北辽王府,自从那一天之后,就开始有络绎不绝的访客登门。
有和尚,有道士,有剑客,有豪侠,有仙子,数不胜数。
听管家的说,那可都是大麓王朝先帝册封的护国九大门派掌门人,其中还有武林四大圣地的来人。
稍微差些档次的,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各个过来就是一句话。
“姜三公子可愿意入我门下?”
光头和尚会说,此子大有慧根。
牛鼻子老道会说,公子有仙气。
剑客则是蹦出一句,百世难得的剑胚子。
豪客就有些罗里吧嗦,不世出的武胚子,习武天才,根骨奇佳,世间难寻,一品武神境,指日可待。
而那些绝美的仙子还有道姑,虽然眼睛里都冒着星光,却还会长吁短叹一声,可惜门下俱都是女弟子,收了三少爷入师门,这可如何是好啊?
但抢人的意思一点也不差,差点都要把满门的女弟子都给拱手奉上才罢休。
可姜商哪里敢轻易做决定,自己才来这个世界没几天,啥都没整明白就让我离开王府去什么洞天福地习武?
脑袋给门夹了吧!
他老爹可是当年马踏江湖的北辽王唉!
王府里什么天材地宝没有?
从记忆里可以得知,他姜商打小就是在各种珍稀丹药里喂大的。
什么千年老参,万年灵芝,天山雪莲,黄精茯苓,那都是他的碎嘴零食好嘛。
并且王府库藏里,什么高深的武林绝学没有拓本。
别说你们这些摆在明面上的护国正道九大门派,包括神秘的四大圣地,啥绝学没在王府的藏经阁里挂上号。
要真有心习武,还需要跑到深山老林里吃苦,咱在王府不能倚红偎翠练他几手绝活?
可事实呢?
听王嫔吴卿说,当年北辽王姜苏还在自己的两辽封地之时,因为遭受了敌国刺客偷袭,让当时正怀着姜商的王嫔吴卿动了胎气。
所以自打姜商出生后就落下了病根子。
那就是一个先天不足。
之所以能苟活到现在还真就王府的底蕴才撑得起那庞大的开支。
他同样习武,也练内功。
学得还是武林四大圣地之一洗剑山的独门心法。
他的娘,王嫔吴卿。
乃是上一辈江湖里的女子剑仙,武林剑冠,能不把最好的都给自己这宝贝儿子?
姜苏虽有三子一女,可老大老二都是已故的王妃所出,那位王府大小姐更是庶出,连娘是王府哪个丫鬟都说不清的那种。
那么王爷姜苏和王嫔吴卿能不对这姜三儿疼到了骨子里?
可先天落下的病根子那是无法改变的。
姜商从小就丰衣足食泡着最珍稀的药桶。
吃着延年益寿的大补之物。
学着武林里最高深的心法。
到头来,除了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底子够浑厚,别的就什么都没啦。
要说习武天才,修道种子,什么剑胚子,武胚子的,统统是个笑话!
在穿越过来几天后,梳理了一遍的姜商彻底发现。
他娘的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材三少爷。
这个世界的武学是按九品中正制来划分的。
狗日的,自己被紫电劈了三道,啥都没改变依然还是花拳绣腿的八品武者境。
真要跟泥腿子九品武夫境厮杀,孰生孰死还是五五开!
这尼玛是遭了天谴吧!
自己一举一动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看着挺唬人,那就只是唬唬人的。
什么慧根,什么根骨,什么天资。
没有!统统都没有!
他姜商还是废渣,真要入了哪家江湖门派的门下,保准气死了掌门人。
若不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说实话姜商自己都差点被自己骗了。
如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怕就是这主角光环和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蛋了吧。
除了帅,一无所有!
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
老子看了那么多年玄幻小说,啥时候出来个颜值流啊。
江湖险恶,这世道瞧着也不像是太平盛世。
我特么的出去,拿脸跟人家死磕嘛?
说好得无敌金手指呢?
说好得穿越必绑定系统呢?
老子寻思着晚上要吃道什么新款式的菜肴,天边都能给整来一朵彩云咋咋呼呼的。
这日子还能过嘛?
总不能跟人捉对厮杀,老子放个屁,天边飘来一朵云,就把对手给崩了吧。
真有这样的好事,他姜商二话不说,披甲上阵,见谁就砍谁,用得着这个月都躲在王府里,连面都不敢露。
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
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任何活动请别叫上我,拜拜了您咧!
就咱这武学修为,还不得给人一巴掌就扭下了脖子。
武林翘楚大会,您开您得,千万别喊我。
护国正道九大门派,四大圣地,各位大侠仙子行行好,放过我姜三吧!
大不了连那娃娃亲,咱也退婚了好不?
想起这桩婚事,又是脑袋一阵头大。
隔三差五从墙外投掷进来的决斗书都叠成一座小山丘高了。
你们别搞我好嘛!
我可是北辽王三子!
捞不到世子的位置再不济今后还有个郡王当。
单挑决斗?
滚犊子去,要拼咱拼家底,拼狗腿子,拼脸蛋,别的恕不奉陪,告辞!
红颜祸水啊。
就咱院子里的几个贴身丫鬟哪个不是国色天香,红肥绿瘦环肥燕瘦,闹哪门子的娃娃亲。
退婚,坚决地要退婚!
这主角光环太唬人了,要是再让他姜商娶了那有京师大飒蜜之称的岑晚琴,他怕是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
找他决斗的公子少爷估计能排队绕偌大地北都城整整一大圈。
江湖也不闯了,老婆也不要了,但凡有一点危险的,全部排除。
便宜老爹,老头子,你就行行好,千万别把那世子的位置留给我继承。
异姓王唉,一旦削藩,咱这脑袋瓜子就别在了裤腰带上咯。
抬头望了一眼那作妖作死的云海霞光。
备受万众瞩目的姜商开口说话了。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姊妹们。”
“那啥,散了吧!要下雨了,赶紧回家收衣服去!”
撂下一句萌怂的俏皮话。
姜商立马窜回了王府内,狠狠地关上了门。
黄历有言,今日诸事不宜,忌出行!
改日再去镇国公府,和岑晚琴谈谈这退婚的事吧。
而此时,北辽王府外,哀嚎遍野!
却有一顶八人大轿子抬到了王府仪门前。
“镇国公府,岑郡主,拜访北辽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