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快的一把刀，和一个从戊边军退下来的老兵，呆在川蜀道涪城，小打小闹嘻嘻哈哈过了十多年，这事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
偏偏老兵王换对王小五的身份一点都没有怀疑，一直以为是一个人到壮年郁郁不得志的落魄人，心里惦记着云顶派的徐吟朵那上了年纪的老姑娘也不敢说，跟个毛都没长齐的青涩少年一般。
大半的竹叶青都给王换落了肚，话头也给彻底给扯开了，说着两人之间十年前的相遇和这些年来平淡无奇烟火气浓郁的糗事。
一年又一年，时间过得飞快，可平凡就是如此，活着就已经是万幸的事情，谈什么奢望呢？
今晚的王换特别开心，把竹叶青给一口干完之后，仅仅是讨了一口老杨头酒葫芦的一口酒就醉了，就这么躺在地上呼呼打鼾，但嘴角的笑意很满，像是做了一场很美妙的梦。
快刀王小五哈哈一笑，“老王是个很有趣的人，你们觉得呢？”
姜商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有梦想的人都很有趣，何况还是带着笑去追梦。”
王小五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是老王年纪大了，真想带着他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啊。”
“有快刀王小五在身边照料着，这天下又哪里去不得？”姜商笑着道。
既然那被蒙在鼓里的人已经睡去了，大家不如开门见山的说更合适。
王小五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笑道：“你就是北辽刚封的世子吧，挺有趣的。”
王小五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出了姜商的身份。
躺在一侧打盹的老杨头突然开口道：“在老夫还未进王府的时候，听说王爷身边有一把很快的刀，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领教，是你吧？快刀王小五！”
“再给我来一口。”王小五接过老杨头的酒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口。
“好多年没有摸过刀咯，也不知道自己的出刀还算不算是最快的，有机会给你露一手。”
姜商有些惊愕，他没想到快刀王小五当年也是北辽王麾下的一员大将，但在王府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呀。
“想听？”王小五笑着问了一句。
“当然想听。”
“跟着王爷的事已经很久咯，跟在你身边的这些人不知道我也正常，当年还是王爷第一次马踏江湖的时候救得我，咱这刀法还是靠王爷的点拨才有了点小成就。”
竟然是第一次北辽王率领十万戊边军马踏江湖的时候！
大麓立国五十载，三十年前才算真正把中原之地给彻底稳固了局面，也就在那一年，北辽王姜苏领征服这个天下的戊边军开始马踏江湖之行，也就在那一次之后，所有明面上不服大麓朝廷的势力才彻底被征服。
其中包括意图卷土重来的魔宫，推翻蒙元帝国前期影响最大的天莲教，草原渗透进来的关外江湖势力，以及各处由中原人士联合起来的绿林好汉黑道帮会世家门阀，都在那一次的马踏江湖里彻底被姜苏按下了头颅。
有人说过，北辽王姜苏的马踏江湖差点让中原陆沉，但没有当年的腥风血雨又如何换得来大麓王朝太平盛世的三十年。
“如今的中原又和三十年前一样咯，再有偌大的气运反哺，迎来了大年份，这一场武林浩劫要比当年还要更凶残一些了吧。”
王小五沉吟了一声。
三十年前，中原武林哪里有快刀，他王小五也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罢了，靠着一腔热血走江湖，只希望自己的出刀能越来越快，快到让人永远都接不住他的一刀，可如果不是北辽王，他的刀又何至于会快到那样一个程度。
三十年，让一个小伙子成为一个江湖上的传说，只是手里的那把刀早就已经不见。
岁月的沉淀，让王小五自己更像是一把刀，一把以天地为鞘的绝世锋刃，手中无刀，天地万物皆为刀。
“如果当年王爷可以一举率兵跨过山海关不用在北辽，可能我王小五如今也应该还在戊边军，刀口流着外族人的鲜血，杀得天昏地暗，可惜啊，王爷终归是被朝廷压住了一头，像老王，当年不也是气不过从戊边军退了下来，就是这十二年来，从来不敢怠慢了自己，总是嚷着有一天要战斗在最前线，替我们的北辽王再战一战那些对中原有觊觎之心的异族。”
王小五说的这段历史，恰是当年姜苏马踏江湖之后，被朝廷死死摁在北辽的窘境，而后更是离开自己的封地离开边疆在京师北都当了足足十二年的闲散王爷。
也就是这十二年，曾经让天下折服的北辽王府，号称天下最精锐的五十万戊边军从中流失了多少好手，根本难以计算。
又有多少人，离开了北辽王府，离开了戊边军，心中却依然不忘记曾经抗在肩上的职责，老兵王换是一个，快刀王小五是一个。
姜商沉吟了很久方才开口道：“你是不是为我而来。”
王小五目光一闪，“是为北辽世子而来，从半年前我就进入了北臧，寻找当年退出中原的魔宫踪影，我看到它了，而这座魔宫也动了。”
“魔宫终于要动一动了嘛？”
“我想问一问世子，对魔宫了解多少，对蒙元的黄金家族又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魔宫有四大尊使，五路神，还有一个闭关多年的魔师。”
“魔师，闭关已经整整一甲子咯，不知道这位破关而出的魔师以后中原还有谁能扛得下他。”
“你的意思是！！！”
“魔师要出关了，潜伏在中原的魔宫势力要动一动了，而留守在魔宫的两位尊使也终于出宫了，我的刀就毁在了北藏，知道是谁出的手嘛？”
“听闻留守魔宫的是火林两个尊使。”
“哼，火尊使托古思帖木儿，一直被誉为魔宫魔师之下杀力最高的一位，还是天下人对魔宫不了解啊，起码我知道，我与托古思帖木儿至少五五开。”
“那让你的刀折在北藏的是？”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林尊使，和世珠！！！”
“如果公平环境下的捉对厮杀，胜算多少？”
快刀王小五突然神情落寞，仰头痛饮。
“九死一生！”
一直醉醺醺的老杨头猛得起了身，浑浊的双眼精光爆射。
“怎么可能？”
王小五低下了头，似乎在回想在北藏的那一段生死旅程。
“我的刀，还未出就断了，这就是事实！”
月色如水，被一团黑云笼罩，杀意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