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质子的事已经了了,郁朝暮是去找叶月,叶月拒绝他的邀请,他当时就恼了这小女人,只待要事一了便去找她“算账”,知道她在美梁城遭遇危险后,他便立刻动身去找她了。
时越答应出山的另一个理由,是歹毒暗器的事,他对北夏那个暗器怪人有些了解,听到郁朝暮曾遭遇不明人士暗伤而正在追捕暗中人,他便来了。
郁朝暮看了部下一眼,便回马上去。
一行人浩荡向目的行去,傍晚时进了丘家镇。
郁朝暮先安排时越的住所,然后去看阿鲁阿曼。
有女侍卫近身照顾阿鲁阿曼,她坐在院子里看天边的红云,手边没了她的黑木手杖。
几日的时间,阿鲁阿曼的脸上似乎又沾上了许多皱纹,之前时常生气教训人的精神老太太,此时看着颇为孤单寂寞。
黄昏人看黄昏,朝气不在,暮气沉沉。
郁朝暮来到阿鲁阿曼的眼前,坐下,挡住她远眺的视线,“老夫人悠哉自在,好闲情雅致。”
“哼!”阿鲁阿曼移开眼,不想见到郁朝暮这张厌恶的脸,她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不嫌弃地喝下,似乎凉苦茶能让她保持清醒。
郁朝暮不在意阿鲁阿曼的态度,眸子清清,淡淡如正暗下的夜色,“老夫人何必倔强,只会对你不利。”
“如何不利?”阿鲁阿曼轻放下茶盏,冷笑道,“我死都不怕,家人也没有了,你再如何威胁我都没用,你要么杀了我,要么给我送终吧。”
阿鲁阿曼说罢,起身慢悠悠地回房间去,夕阳消失了,黑夜要来了,空气要变冷了,又来了一个讨厌的人,她就不呆在外面了。
郁朝暮看着阿鲁阿曼依然挺直的背影,眸色如夜幽暗深沉,其中透出坚定,他并非在劝她,劝是没用的,他只是在确认她的意志。
郁朝暮吩咐看着阿鲁阿曼的人伺候阿鲁阿曼沐浴,让她好好放松,然后他去看时越。
时越长途劳累,吃饭,沐浴过后已休息,郁朝暮便不打扰,让时越有个好精神,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第二天,郁朝暮没去看阿鲁阿曼,陪着时越下棋,消磨时间。
时越边下棋边听郁朝暮讲述暗器,讲述他身中暗器被神医救治的事,时越低垂眼帘,淡淡的眸子浮现一丝不明的光彩。
“哦!少年得志的神医,呵呵,有机会我倒想见见。”时越漫不经心地说着。
郁朝暮知道时越只是随意说说,他也是少年得志之人之一,对同类没什么兴趣。
“能令你都阻止不了的攻击,对方功力深不可测,实乃真高人,有这种能力的高人,是不屑做这种事的,我也很难想象这种高人会被人抓了把柄而助纣为虐……”时越落下一黑子,胜了郁朝暮,他抬眼,神情颇为严肃。
郁朝暮暗眸微微半合,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是夜,寂静,凉意渐浓。
阿鲁阿曼泡了药香热浴后回房间,发现房里点燃了好几十只蜡烛,每支蜡烛都很小,比手指还小,火苗如豆,明净又微弱。
几十支光亮微弱的星火分散于房间各处,一眼扫去,密密麻麻,点点豆火映入阿鲁阿曼暗黄的眸子中,出现许多重影,眼前尽是茫茫一片的淡黄幽火,小火苗散发出的一丝丝淡淡的幽香,令她感到身心宁静,心中烦恼远去,浑身放松,精神放松。
一道优美的道骨仙风的白色身影落入阿鲁阿暗黄的眸子中,她怔怔看着他,觉得他很美好,世上再没有比他更美好的人了。
时越声音温和轻柔而缥缈地开口,“阿鲁阿曼娜雅,坐下。”
阿鲁阿曼娜雅暗黄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一层茫然,她缓缓走动,乖乖地坐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时越款款走近阿鲁阿曼娜雅,坐在她面前,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继续用轻柔的嗓音道:“告诉我,伤了郁朝暮的暗器,从何而来?”
“从……”阿鲁阿曼娜雅暗黄眸子茫然而暗淡,突然,她睫毛微微抖动,淡黄色的眸子中的茫然瞬间褪去,被清澈明亮取而代之,泛着睿智的光芒。
“……去死!”
时越正倾听阿鲁阿曼娜雅的回答,突然听到这一声尖锐充满恶毒的诅咒,大脑立刻热血沸腾,胸口的一口气也猛地冲了上来。
“噗!”时越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清眸中划过一丝不敢置信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