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后是一个胡子白苍苍的老仆,可见,老仆忠心,不愿离去。
这老仆叫应忠,人如其名,他原是应府管家,后来退下来后就一直待在应府中,不过,后来应府遭了灾,他也跟着老爷应星物来到了祖宅。
应忠今年已经七十有六,胡子花白,见到李二与魏八子,问:“两位,这里是应家,怕是走错门了吧?”
李二行礼问:“老伯,敢问这里可是应彦羡老家?”
老仆应忠点头,自从小少爷去了汴梁,他就再也没见过了,后来,官府说小少爷在科举中舞弊被抓,随之,应家人也全都被赶出了青州城。
得到肯定回答,李二长舒一口气,一波三折,终是找到。
李二道:“老伯,我们是应彦羡麾下部众,奉应彦羡都头之命特来此地。”
老仆应忠兴许的老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来骗人的。
“奥,那你们找错地方了。”说着老仆应忠就欲要关上门。
多亏李二掏出信物,道:“老伯请看,这是都头来前交于我的信物,说应家人见到都会识得。”
李二手中拿着的是一块环形玉佩,乃是当年满月时候所盲抓之物。
当时,所有人都笑称小少爷是一位文曲星下凡呢。
应忠老眼昏花接过这枚环形玉佩,而后浑身颤抖着,嘴中呢喃道:“是,是,是小少爷。”
应忠让李二与魏八子在门口等着,他则是拿着环形玉佩进了祖宅。
时间不长,李二与魏八子就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
应家村,应家祖宅,应星物是一位不言苟笑的男子,可是,他见到这块环形玉佩仍旧欣喜万分。
“李二,你说彦羡他做了定远军的都头,现在人在汴梁。”应星物问道。
李二点头,说道:“应老爷,都头从同乡士子曾士林那里探听到了一丝应府消息,心中不安,就特派我等前来探查一二。”
应星物点头,不错,曾士林他见过,当年应府甚至赠予过其赶考银两等物。
也怪不得,刚刚四五个壮汉进了应家祖宅,差些惊扰了应星物。
原来,这几人都是吾儿彦羡手下人。
“好,好呀,吾儿彦羡无事,吾儿彦羡无事。”应星物痛呼。
外间人人都说应彦羡犯了杀头的大罪,多半是活不成了,可是,应星物不信。
这是一位父亲对儿子最基本的相信。
如今,这个儿子,没有让应星物失望。
继而,李二又说道:“此番,都头奉了皇命前到汴梁复命,事情未做,不能够离开汴梁,只能够先派我等前来。”
应星物激动道:“我懂,我懂。”
只要确保儿子活着比啥都成。
应星物对着李二他们道:“几位壮士,一路赶来想必都极为辛苦,小门小户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我已令人去备些薄酒薄菜,吃喝休整一番。”
“多谢应老爷。”李二抱拳道,“不过,吃喝不着急,我想问问应老爷,家中到底遭遇了何等变故,竟沦落至此。”
李二要先抓紧时间完成正事,派人回到汴梁禀告应彦羡,不然,就是误了军命。
应星物叹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青州知州大人朱大成那日带着人来到应府,宣读官府檄文,说应府之子应彦羡科举舞弊,经查有证,已被入狱。
接着,朱大成便带人抄了应府,将应家人都赶了出来,并封锁了应府宅第。
可是,应星物对此事是不信的,一直想要求证,无奈何,哪里又能够求证得到呢?
山高路远,无可奈何。
此事一搁置便是一年多时日。
无奈,被赶出青州城应府的应星物只能够带着一应家眷回到了应家村祖宅,苟且度日。
就连应星物老母亲崔氏,也就是应彦羡的奶奶都被气病卧床。
家中全靠应星物一人撑着才不至于垮下去。
倘若长此以往,应家消散也就不远了。
可是今日,李二带来了应府小少爷应彦羡还活着一事,并且还做上了定远军的都头之位,这就是意外之喜。
应星物甚至都有种浴火重生的喜悦感。
而今,应家就像一位久病初愈的病患一般,拨开乌云见得月明。
听完了应星物的诉说,李二也是叹口气,应府也算是多灾多难了,实属不易,也难怪都头如今急迫。
李二道:“既然我等到来,自然不会让人欺负了应家,应老爷,你就安心,接下来,应家就交给我们来护着。”
来时应彦羡叮嘱过,他只要一忙完汴梁事宜就会立刻赶来青州,在此之前,还请李二他们先护佑应家人平安无忧。
对于此事,李二自然牢记在心,不忘使命。
应星物自然又是大喜,儿子出息了,不忘记家中亲人,还专门派了人回来护着,焉能不喜?
除此之外,应星物得好生和李二深聊一番,问问关于吾儿彦羡的事情。
“彦羡,彦羡还活着?彦羡真的还活着吗?”张氏一路跑到前堂,路上胡话不断。
张氏是应星物结发妻子,也就是应彦羡的母亲大人,当听闻应彦羡消息后就发疯一般奔到了前堂来。
应星物稳住了妻子,对其道明了他们儿子应彦羡还活着的事情。
张氏痛哭流涕。
苦苦盼了一年有余时间,终是没有白白期盼,我的儿子还活着啊。
李二也被感动,双目渐湿。
又,应星物介绍道李二等人,张氏才堪堪止住哭泣声。
应星物道:“我正与李二聊到彦羡离去这一年多的事情,瑶娘你就听上一听。”
张氏点点头,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
可是,当听到李二说应彦羡为了杀敌险些死于乱军从中的时候,张氏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哭意,吾儿彦羡苦啊。
李二又道到,应彦羡身中数十刀,仍旧斩杀了敌军主将,这才荣升定远军都头,张氏更是泣不成声。
一路攀爬,到处皆是荆棘。
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不能停止前行的脚步。
就像应彦羡说过的:我不怕死,我怕的是碌碌无为。
一个人来到过世上就好像他从未来过这世上一样,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可怕。
所有受过的伤,流过的泪,应彦羡都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