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随亦身形未显,声音倒是恢复了原本的音色。
随翩随亦都有更高的视野和听力,可是作为灵体,她们失去了味觉嗅觉和冷热触觉,这是因为灵体感知的方式和生人不一样,这些并不在灵体构造的范围之内。
随亦回来得很快:“前面有个血战过后的现场,没有活人了,一方是军队和冒充土匪的精锐军队。”
要说搞风搞雨,随亦可专业了,没人瞒得过她。
“确定死光了?”随翩皱眉,这种一听就牵涉了上层斗争的事情,原本就是她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她不想插手,只是出于本能得多问一句。
“是截杀,不过有人逃掉了,而且那人还中了毒。”随亦原本就懂一点医理,这从南到北的小半年更是让她显露出了用毒方面的极佳天赋,要说用毒,连随翩都比不上她了,“要找他吗?”
“去看看吧,要是捡到的时候还活着,那就是他命不该绝。”裴筱上辈子杀人如麻,给人下药和喂人喝水似的,干活儿比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还利索。这辈子恰恰反过来,就跟阴差对着干,还没上路的总是手痒想抢一抢。
这一段是官道,虽然天寒地冻往来的人很少,但是这样的惨案,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路过的行商发现的。只是那人未必能撑到大夫到来,而且一般的大夫,水平哪里有裴筱高?
随亦出马,要找人十有八九跑不了,当随翩提溜着一个浑身是伤出气多进气少嘴角还在往外涌黑血的男人从山坡下飞上来的时候,裴筱一看他身形样貌,哪怕他满脸血污还是登时惊呼出声:“任敬远?”
这一捡,居然捡到了裴筱上辈子老熟人。
“老皇帝的那个私生子?你那个继子?”裴筱上辈子当了比皇帝年纪还小一点的太后,那个皇帝就是这位任敬远。
哦,当时他的名字叫陆胤,成功认祖归宗,成了老皇帝不想把皇位给别的兄弟就只能认下的鸡肋。不过老皇帝到死才知道,这是陆胤的处心积虑和宫中某个他自己都快忘了的不起眼妃子的合作成果。
“要救吗?”越是这种皇权中心就越是暴风眼,以裴筱的现状来看,避之唯恐不及,何必送上门去?
“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皇帝。”裴筱辨认他中了什么毒。
“他上辈子遇到这样的困境,是怎么解决的?”随翩帮忙探查他的伤势,外伤挺多,大多都是皮肉伤势,失血颇多,却还是救得回来的,最棘手的问题,就在中的毒上了。
很巧,虽然这辈子裴筱不怎么爱碰毒药,连药方都求稳妥为上,但是实际上,她用毒比用药熟练,解毒就更不用说了。毕竟是二十几年的积累,没那么容易超越。
“他上辈子没遇到这样的困境。”裴筱对光捻着掌中的银针,辨认银针上的色泽,眉头重重一跳,“又是雪上一支蒿?他跟这毒药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既然是上一世没有的事情,那这一场凶残的截杀显然是随亦开过大之后的连锁反应,他上辈子受的伤可没这么重,既然是自身因果,总是要解决一下的。
“他以前也中过这毒药?”随翩帮着掰开他的嘴巴,他齿关咬得太紧了,随翩卸了他的下巴才掰开,让裴筱往他舌下扔了几朵金银花甘草片让他含着。
“中过,可多次了呢,这是战场谋刺最常用的毒药,抹在刀剑箭枝上,他中的次数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看裴筱这熟练的救治动作,随翩就忍不住为任敬远允悲一把。
这得是中过多少次才能让裴筱练出这么高的熟练度?
“这是给他解了多少次才练出来的啊?”
“上辈子就是这么认识的,不过那次是在宫里,有人想以他余毒未清毒发身亡的名义弄死他,给他下了雪上一支蒿,奈何这家伙长了个狗鼻子,闻着金银花的味儿就跑到我那里的。这才捡回一条命。”
裴筱把常用常备的解毒丹用水化开给他灌下去,嘴角都是上翘的。
捏了脉搏确定毒性已经被压下去了,短时间内可以不用灌药了裴筱才让随翩把他下巴装回去:“暂时没问题了,找个地方开始干活儿吧。”
随翩也发现了他的毒药来源又是抹了毒药的刀剑造成的外伤,还有身上这么多伤口,总得处理一下。
裴筱的外科缝合都练得很熟练了,任敬远那一身肌肉就说明了他强健的体魄,加上时间紧张,又是昏迷状态,她们连麻沸散都给他省了,找了附近的村人借了一间屋子就开始紧急处置。
痛,剧痛,仿佛针穿行在肌肉里的剧痛!
任敬远还没完全苏醒的脑海第一个反应就是让他恨不得抹脖子自杀的剧痛。
就算被人砍了几刀也就认了,那都是一下子就结束的事情,可是这针在肌肉里来来回回的反复出入,这是什么他没听过的严刑逼供的刑罚吗?
可是对一个已经昏迷的人上刑有什么意义?
被剧痛刺激之下,他无意识得抽动了一下手臂……
“嘶!”针刮过皮肉真的很痛!我已经知道有多痛了不用再一次一次地给我重复了!
“翩翩怎么了?”随翩的缝合入门得比裴筱早,练得比她多,裴筱想不通有任何理由让随翩犯把患者刮伤这种她都已经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他好像醒了。”任敬远听到一个年轻的女声凝重的声音,让他心头一紧。
昏迷之下意志薄弱,可他也太大意了!要是假装昏迷还能静观其变探查一下这伙人目标为何,现在被人看穿了他们必然有了防备,还这么探查?
然后就听到之前的那个女声不咸不淡得“哦”了一声:“这么快就醒了?身体不错啊!那再麻翻了吧。”
你们不是上刑逼供折磨人吗?把人弄晕了又是什么意思?!
任敬远本能得挣扎,弄得自己身上鲜血淋漓都在所不惜!
就听到后一个女声冷漠得不耐烦:“线都断了,要是针断在里面就麻烦了!果然还是麻翻了吧。”
重伤之后眼睛都睁不开的任敬远无论如何也不是这两个凶残女人的对手,一块手帕带着淡淡的异味捂上口鼻,然后……
嘴巴被撬开强行灌下一碗又苦又涩的药水!
这个条件你还指望有吸入麻醉?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