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以笙,朕命你随行,打点行程,可要照顾好随姑娘,此乃朕的救命之恩。”齐源在端架子和不端架子之间无缝切换,着实自如。
“臣领命!”何以笙也接的很痛快,毕竟那是她心上人的身体。
“等等,你说的打点行程,不会是马车吧?”随翩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吓得脸色煞白。
“自然,随姑娘会骑马?”何以笙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还有别的交通方式吗?你是想走过去吗?
不对,这随姑娘,可是会飞的啊!
“我会,可是韩佳的身体受不了马背颠簸,伤口会裂开的……”随翩欲哭无泪。
她真的想御剑啊!
是御剑不帅不稳不快不方便吗?为什么要坐能颠死人的马车?
“随姑娘?随姑娘?”有了自家陛下背书,何以笙卸下了防备,“若是御剑出行,我该如何安排?”
可他再有天赋经验城府也不知道御剑出行要准备什么啊!他现在去找陆绍讨教还来得及吗?
“不用了……准备马车就行,别太晃,韩佳这脖子可经不起晃,会掉下来的!”随翩垂头丧气,“韩佳的身体玄修天赋太差,搓个小电光已经是极限了!根本御不了剑啊!”
“姑娘为何不自行前往?”何以笙突然警惕起来,这么麻烦也要用韩佳的身体,不会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谋划吧?
“我自己御剑倒是一天就能跑个来回,”随翩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话的语气特别冲,“可我要是真的离开一天,韩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偿所愿了。”
得偿去死的心愿!
“那以笙,你好生照顾随姑娘,准备好了再气成,天色已晚,我就先回了。”齐源怕他再留下去会忍不住笑出来!
“恭送陛下。”何以笙恭恭敬敬得目送齐源离去。
“别看了,走远了,你再看他也不会回头的。”随翩平稳得给他灌毒鸡汤。
可惜何以笙根本没听懂:“随姑娘,在下连夜准备,明日启程,如何?”
“好。”一想到要坐马车,随翩整个人都丧了。
“我让秦蕙来伺候你梳洗,还请随姑娘稍作歇息。”何以笙的态度温和但距离感把握得让人无可挑剔。
秦蕙就是蕙质兰心的中的另外一个。
随翩终于抬了眼:“何帅哥,给你提个建议吧,既然想要韩佳回心转意和你重新开始,那这些旧人什么的,能换的还是换了吧。”
“姑娘是说,她们有异心?”何以笙的眼型还是笑着的眼底却有精光闪烁锋芒外露。
虽然立场不同,但是对于被他逼死的大舅哥的水平,他还是很认可的。
他的府里,还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尤其是照顾他宝贝妹妹的,更是必须精挑细选能干出众才行。
“就是太忠心了,韩佳的想法你敢说她的丫鬟没有?万一那个现在不死只是想留着命拉你同归于尽呢?”这年头丫鬟和主子相处的时间比亲姐妹还长,能处的下来的,性格自然也会渐渐贴近。
“他们此刻并无二心。”何以笙倒不是心疼那些下人,只是她们跟韩佳的情分极深,何以笙不想让韩佳伤心失望。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都没有,现在只是事发突然没有转变过来而已,你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少年郎,人心是会变的呦,毕竟这样的大变故,谁能保证不会有半点变化?就算是现在没有,回头你能保证都没有?
韩佳这丫头性子贼倔,对这些老人多少总有一些心软,要是回头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我可不想转个头就又得跑一趟把她送回来或者干脆就是来接你的。”
随翩不止阻拦韩佳赴死殉国还要挑唆她对付她的丫鬟!
韩佳愤怒得挣扎起来,却被随翩一手镇压了:“别闹,何以笙就算是为了你也不会亏待她们的,你真的觉得当一辈子奴仆下人是个好前程?”
就算韩佳再少不经事也知道奴仆一代代的目标就是脱离奴籍,能趁着这个机会放籍,她的确不能阻碍她们的前程。
“你哥哥对他们好,他们也想回报一二,之前是事发突然没想通,可要是再在这个宅子里住着,睹物思人,你说会不会有一点帮你哥哥报仇的想法?他们可不是你,何以笙有什么理由对他们手下留情?”
“你要是真的为他们好,就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都离开了吧,离开这个地方,日子久了慢慢淡了,他们也能有新的开始新的人生。你和你哥哥是血缘至亲,可他们只是主仆一场,有什么理由拖着他们一起死?”
随翩的这个理由,换做这个时代的别人大概会嗤之以鼻,殉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可偏偏韩佳不一样,她的柔善是真的,她的心也是真的,她是真的想身边每一个人都好好的,不管是兄长是心上人,还是身边的奴仆。
韩佳的激动缓缓平复,良久,随翩突然听到她的声音:“真的,会好吗?”
“刨除你们各为其主他欺骗你感情这一点,我觉得何以笙的人品还是可以信任的。
他能瞒过你哥只能说明他职业水平都不错,可你哥却不是眼瞎,他如果真的人品不好,你哥哥又怎么会有把你托付给他的想法?对他们来说,看一个人的人品,可比查一个人的底细容易。”
而且还托付了两次。
韩佳从小到大最信服的人就是她哥哥,这个理由,无往而不利,如今更是从不违背。
马车看似简朴,实则低调、稳重,其中还不乏各种茶水小点,内有乾坤……
反正就这么吹吧,在随翩眼里就是各种落后不满意,把她久违的晕车都给逼出来了。
要真的说有哪点好,没有汽油味是最实际的,随翩掀开帘子往外看,战后的北陈皇都秩序已经恢复了,街面上偶有兵丁来往检查,行人没什么精气神但还敢出来走动,也没有什么惶急恐惧的情绪。
就是路过城门的时候,青石缝隙里还有干涸的鲜血,一块一块得暗沉烙在暗色的城墙上,像个凶案现场。
不是像,本来就是。
随翩“唰”得放下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