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也不想。
爱情里的这些弯弯绕啊!
随翩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给他指了另一条路:“执蝉能成千年女鬼,生前也应该不是全无声名,去查查或许能有点痕迹?
再则,公子一说,当年可不是人人都能用的,你不敢去问她,不如自己去查查。”
公子,公之子,千年前的春秋时代诸侯纷争乱世之中,只有诸侯之子才能被称一声公子,既是公子,不会青史无名。
“千年前的史料未必周全……”沙譲海想的其实是法海,要论对历史上那些奇闻异事的了解,谁比得过这些传承多年的玄门?说不定还有那个年代活到现在的师门老祖宗。
但是为了执蝉而把自己送回去?法海看到他一定会把他抓回去的!
沙譲海把这个愚蠢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只是点头:“也好。”
“哦对,还有一件事。”随翩临要出门的时候又敲着脑门折回来。
“请说。”沙譲海跟着肃容到。
随翩指着他旁边的药碗:“你的药冷了。”
“……啊?”
“但还是要喝的,别指望我再给你煎一次!”真把她当使唤丫头了是吧?
他的药虽然没有那么苦,但还是药,没有特意处理过的药怎么可能会好喝?还热着的时候或许还好一点,但是冷了,那就是加倍的难喝啊!
“就不能帮我热热吗?”
“不能!”
等执蝉终于被随翩点头放出来的时候身形已经恢复了凝实,一声红衣身段妖娆,和沙譲海打了个照面,仿如初见。
捏着本书的沙譲海坐在院子里晒着江南难得的太阳的沙譲海看着走入日光下的红衣人影,眼神恍惚欲醉。
执蝉也有些迟疑,可还是走上前来,递给他一个香包。
月白的底,云纹的锦,翻波的纹。
沙譲海的手就跟钉死在身侧了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执蝉把香包放在他手边,道:“随手做的,不喜欢就扔了吧。”
“不是不喜欢,只是……”
不知道怎么见你。
沙譲海收起那个香包,换掉到嘴边的话,小心翼翼得挑了个安全的话题:“我记得在沙蝎窟的时候,你说没有药,是从香包里分出了香料分拣出来给我治得伤。那时候,也是这么一个香包。”
沙譲海不知道她爱的是他,还是千年前的一个影子,但他爱的是她。既然爱,就舍不得伤她。
但他的爱,却只能让她魂飞魄散。
“你不用这样的。”执蝉收回手,没了妖娆之态,神色显得很郑重,“这是我的事,是我的选择。你不必自责。”
“自责吗?”原本浓情蜜意的人,有说不完的话的人,如今却叫他无言以对,“我在想,你我相识,是不是就是一场错?”
“是错。”执蝉点头,“但错也不一定要改。知错,就错。”
“因为当年你和那个他,也是错?”沙譲海忍不住追问道。
“他吗……”执蝉不知在想什么,还是摇头,“也许是吧。”
“对错问己问心不问人,不用太妄自菲薄。”随翩推开门,“都在呐,真不巧,有客人来了。
不等他俩回神,随翩就对身后招了招手:“进来吧。”
那一颗光头锃光瓦亮,着实耀眼得很。
“法海?”执蝉只是挑眉。
随翩帮执蝉恢复了伤势,虽然修为有一些折损,法海还是打得过的,反正现在随翩是不会帮着他的。
沙譲海却快要跳起来了!
“他怎么会来?”
“哦,我让他过来的。”随翩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
“你叫他来他就来呀?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执蝉嘟着嘴,一脸不高兴,要哄的那种。
“因为我跟他说,这是让他弟弟浪子回头和千年女鬼一刀两断的唯一,也是最好的机会。”随翩给法海指了座,“准备得还挺充分的哈,连前世的事情都被翻出来了。”
“沙譲海不敢问你,那这些事就只有法海最有门路知道啦!不问他,问谁啊?问你啊?”
“为什么不能问我呢?”执蝉掩面低泣,靠坐在方桌上的腰肢折得和柳条儿似的柔软。
“男人的纠结和羞涩我们不懂的啦!不过如果您现在就愿意说了的话,我们倒是的确省事儿了。”随翩嘻嘻笑。
“执蝉姑娘。”法海对执蝉双手合十一礼。
“哎呦,和尚可真是难得,居然不叫我女鬼妖孽了呢。”执蝉勾唇浅笑,妖妖娇娇,“人家可是真的不喜欢这个称呼,就算人家是女鬼你也不要一直强调这个事实啊!”
法海不受她妖娆作态的影响,依旧郑重:“千年前的事,多谢,还有,对不起。”
“你知道的,可不像是只有故纸堆里翻出来的那点儿吧?”执蝉拿手撑着下巴,青葱似的指尖点在脸颊上,“你对不起我的是什么呢?”
“千年前,我名郁王公。”法海嘴里默默冒出一个古怪的名字。
不是名字,是称呼。
郁是国民,王是自封的封号,公是爵位。
而在历史上通用的称呼,是郁厉公。
执蝉的表情僵在脸上,良久才长出一口气:“那你可真的是很对不起我了。”
“不是说没有探查前世的东西吗?”沙譲海看看法海看看执蝉,最后看随翩,“郁王公是谁?”
“没有查前世的记忆的,但是你们前世是谁还是有记录的。”随翩气哼哼得,“这笔任务我血亏,还得自费功德帮你们查生死簿。”
她大概是个假的鬼,原本以为在西北已经够难受了,没有了紫金钵盂护身她就晚上待了一伙儿还没直面火辣辣的太阳呢也跟要被风化了似的。
可是她没想到,到了她这个鬼原本应该如鱼得水的阴间,她比在西北还难受,浑身阴风入体阵阵森冷,要不是她有正能量护体,就留在阴间回不来,当个彻头彻尾的死鬼了!
明明上次去阴间还没这么难受的!
“郁王公啊,就是,杀了公子的人,也是让我国破家亡,挫骨扬灰的人。”执蝉说来,字字缠绵,仿佛情人间的低喃,全无哀婉凄厉之态。
沙譲海头皮一炸:“你说什么?”
“有事情你直接问我就好了,怎么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还把他给请来了呢?”执蝉看着沙譲海,娇嗔到,“挫骨扬灰,真的,很疼的呀!”
“这是,怎么回事?”沙譲海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