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领班脸上隐藏的为难和对店长的打量,随翩抬头一笑:“不影响你工作,也不用请假,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下班再去看看。”
林琦也开了口:“店长,看在这是个意外的份上,别追究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要不要请假啊,这算工伤,算工伤。”店长说的一脸真诚,但是工伤什么的,听听就算了,一个字都不能信。
请了假去治伤口,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就算店里会给钱,那也是遣散费了。
店里的碗盘价格不算便宜,尤其是在客人面前出了洋相,老板可不会念你辛劳过度,只会说你笨手笨脚,这一次把自己弄伤了无所谓,下一次弄伤了客人怎么办?这里是高档餐厅,往来的宾客,一个都得罪不起!
领班的职业素质不错,背后也一定下了努力,可是再努力也只是餐厅服务员,这一行没有证书是吃青春饭的,年纪越大越不值钱。
失去了这家餐厅不错的薪酬,女领班也许就连留在魔都的房租都付不起了,薪水减半甚至只剩下三分之一,负担不起如今的生活质量,只能和一般小饭店端盘子的打工妹抢饭碗!
被打回原型只是一念之间,所以她不敢,绝对不敢失去这份工作。
成年人的坚强背后,全是狼狈。
“谢谢,谢谢。”领班又不是怕打针会苦恼的小孩子,哪怕再怕疼,也是手一伸眼一闭,慷慨激昂得像个要英勇就义的烈士。
“其实我的手艺还不错的。”随翩一针穿过皮肉,女领班还在皱着眼,“所以你的表情可以不用这么的,视死如归。”
这是早些年一部校园爱情剧的经典台词,女领班也看过,哪怕再紧张也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闭不住眼睛了,发现随翩的手很快,毕竟是能一个晚上缝二十六个成功把自己缝飘了的人,这种伤口放在医院急诊那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手掌上的伤口对称整齐,似乎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线,要不是上面还有一条被血浸过成了黑色的缝合线横着,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
“这么快!”女领班全是愕然,“不痛唉!”
“你这里东西再齐全也没有利多卡因啊,我就只能用针灸封脉止痛了。”随翩把三根紫铜针拔下来和缝合针放在一起小心得用纱布包上免得扎到人。
“谢谢……谢谢!”女领班不住得道谢。
不仅是写随翩帮她处理伤口,更是谢随翩帮她保住了工作。
“不用。”随翩扯下手上的手套包好酒精棉等医疗垃圾让她们带到附近的诊所扔到黄色的医疗废物垃圾桶,用洗手液揉搓掌心的时候对着镜子里的反光笑了笑,“下次,不要叫人肥婆了。”
领班的脸色乍青乍白,其他服务员的脸色也是惨白一片。
随翩不想再看她们的戏码,招手跟林琦一起走出去。
“她们之前在说我?你们是在帮我?”林漓也不是傻子。
这么多年来,她因为这个瘦不下去的体重不知道背后受了多少一轮,现在还好些,尤其是青少年时期,那些无法无天的小孩子给她的自尊造成了多年都无法磨灭的阴影!
所以林琦一定要那个女领班给点菜最多的随翩服务,所以随翩一会儿掉筷子一会儿要消毒手巾,把她指使得团团转甚至堪称刻薄,原来,都是在帮她出气?
“会不会觉得我给她缝合太便宜她了?”随翩笑了笑。
随翩有想过当面对质,可是那样,林漓也难堪,何况能要到什么结果呢?
道歉?这个能得到,但是惩罚太轻了,她除了尴尬,实际上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直接施加压力把她开除让她丢工作吗?只是嘴贱一句又不至于这么严重。
她想偷懒,那就让她最忙,这是随翩的报复方式,也是林琦的配合。毕竟,点菜的钱是林琦出的,没有她的允许,随翩也不可能不客气得点这么多菜。
“不会啊。这是你的职业本能。”林漓笑得坦荡且明艳,“我本来就胖嘛,早就习惯了。”
作为一个思维正常的女性,她倒是不会以为那个女领班的摔倒和眼前这两位和她一起出门的人有什么关系。
“而且刚才要是堂姐不说话,她就要丢工作了吧?”林漓说着又摇头,“不至于。”
林琦倒是从来没有意外过。
倒不是她知道林漓是个多么大度的女孩,而是因为她清楚,林漓还是个智商正常的女孩。
所谓正常就是,报复也是要在一个合理范围内的,她嘴巴不干净,可以要道歉可以骂回去甚至可以甩她两巴掌都不能说全错。
可是却不能直接砍了她的手毒哑她的嗓子害得她走投无路家破人亡甚至直接杀了她。这不叫快意恩仇,这叫暴虐成性为所欲为的反社会人格。
“堂姐,你是请这位医生来给我看病的吗?”对林漓来说,刚才在餐厅的这一场风波已经过去了,甚至根本没有留意的必要,只是一个服务员摔伤了,眼前这位展露了精湛的医术给人缝合好了而已。
比起那些事,随翩倒是更让她好奇,比如那一手精湛的针灸止痛,就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
她的肥胖的确是家人的心病,堂姐现在阶级不一样,接触的层面不一样,把她的体重挂在心上就经常给她找医生看病,她也习惯了堂姐的好意和关心。
“不止是病的问题。”随翩没让林琦再找借口解释。
“你是说,我的体重还有别的原因?是遗传吗?还是基因突变?”林漓若有所思。
这些年她跑遍了国内的各大医院,中医西医都看过,相对保守的治疗方法也都试过了,要是真的是病理上的问题,不至于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算是最能扯,什么都能圆的中医,一般水平的所谓专家还能胡扯几句痰湿内蕴什么的,真正厉害的大牛反而告诉她,她的体质是平和质,没有痰湿,按理来说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只能归咎于生命个体总有例外。
“都不是。”随翩笑得明朗,可林漓心中一凛,突然觉得这个笑容里,有杀气,“你有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