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谨月拿着一堆奏则,走出皇宫,登上王府步撵,依然还皱着眉头思索着。
她总觉得今日母皇怪怪的,感性得很,换言之,就是公公爹爹(婆婆妈妈)的,话有点多。
临走的时候,还偷懒甩给她一大堆赈灾的奏则,让她代为朱批,明日就要廷议。
时间紧,任务重,没办法,只能熬夜加班了。
在她的叮嘱催促下,九王府的轿妇,纷纷加快了回王府的脚步...
巳时,教坊司,采办处。
小七与以往一样,每隔三日,准时来此,领取听涛轩平日里耗用的一应物什。
比如,蜡烛、蚊香、胰皂之类的日用品,一次领取三日份。
“小七,来啦,快过来,听涛轩不用排队,本官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王凤老远就看到了排在队伍后面的小七,热情地招呼起来。
“见过王大人!”小七见到王凤,有种本能的畏惧,立刻小跑到队伍前面,弯腰施礼,小脸发白,心里直打鼓。
平日里,在这里分发物什的,都是不入流的吏员,不知道今天吹的什么风,居然把这尊瘟神吹来了。
“小七,不必多礼,轩中的蜡烛用尽了?”王凤很自然地问了句。
“是。”小七点头回应道。
“来,拿着,这箱是给你们听涛轩的,瞧瞧这大红喜烛,入夜点上几根,整个屋子都亮堂。”
王凤显得非常热情,吓得小七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取过木箱就连忙作揖告辞道:“谢过大人,轩中还有急务,不容小童久留,大人恕罪。”
“去吧,去吧,跟干娘…咳,跟本官用不着这么客气,生分得紧。”王凤挥挥手,很好说话的样子。
“小童告退!”
小七抱着木箱退出了采办处,刚一出门,就三步并成两步,慌慌张张地向听涛轩方向急奔。
谁知还未跑出十步,就好巧不巧地迎头撞上了一名身着低阶官服的吏员。
小七身量小,被撞的一屁股坐到地上,箱子落下,里面的物什洒了一地。
“严典吏…对不起!”小七一见是严典吏,揪起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这位严典吏胖乎乎的,平时就在这采办处供职,脾气很好,与人为善,小童们都挺喜欢她。
“小七,今日怎么这么冒失?摔着了没有?”严典吏一边关心地问道,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物什,帮小七重新放入木箱,归置妥当,特别奈斯。
“谢谢严典吏宽宏,我不要紧的。”小七笑着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拱手道。
“没什么,没摔着就好。”严典吏摆摆手,又看着收拾到箱中的蚊香,问道:“快入秋了,最近这蚊虫越发厉害,轩里的蚊香用完了吧?”
“嗯!我们湖心岛上水草茂盛,蚊子尤其厉害,李公子每日都要点香呢,昨日就用完了。”小七回答道。
“那你和两位大厨不用?”严典吏一边不经意地聊着,一边将收拾好的木箱交到小七手中。
“司里有规矩,我们不能用这些金贵的日耗,只能挂帐子。”小七挠挠头,觉得今日的严典吏有点怪,司里的规矩她应该很清楚的啊。
“好了,我还有公务,你快回去吧。”严典吏露出笑容,没再多说什么,绕过小七,走进了采办处。
小七扭头望了她的背影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抱着箱子向听涛轩赶去。
他并不知道,此刻,箱中的蚊香已经全被严典吏调了包...
申时,太阳西斜,湖心岛排演场收了工。
今日新剧杀青,大家伙心情都不错,本来是决定留下来听李大家演唱会,一起庆祝庆祝,谁知就在这时,弘家的人送来了急报:
薇姐的妹妹,弘青青,在大街上跟人发生口角,居然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被人打了,还伤得不轻,打人者武艺高强,操一口商国口音,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号称是跟陈恬恬混的。
陈恬恬得知后,连忙向弘家来人询问情况,通过体貌特征知道那人竟敢冒充她的属下,打着她的旗号乱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她陈恬恬哪受得了这种委屈,没啥可说的,立马带着气呼呼的薇姐和一众义愤填膺的二代们,风风火火向事发地点赶去。
原地只剩下有点凌乱的李鹤...阴阳筝都架起了,大家风范的姿势也摆好了,粉丝们却一溜烟都闪了。
还能怎么办?收摊吧,一个人在这喂蚊子也不是个事。
李鹤默默地收起阴阳筝,向听涛轩走去,那里,小七已为他换上了大红烛,摆好了新蚊香。
他并不知道,今夜两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同步展开......
幂幂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两位使用下作手段的皇帝,竟不约而同地选定了同一天发动。
新皇为他送来了大红烛,炎皇为他送来了新蚊香,至于里面下了什么药,属于专业领域的事,也不新鲜,无非就是奇yin合欢散、我爱一条柴什么的。
总之,药效是比较恐怖的那种。
要想达到目的,最适宜下手的地方自然是防御相对薄弱的听涛轩,再辅之以些许手段,新皇希望今夜把谨月支开,让恬恬留下来;而炎皇则恰恰相反,希望今夜能引开恬恬,把谨月勾过来。
因此,才有了大量的奏则和弘青青被揍事件。
这不,太阳马上就要落山,谨月还在王府书房批阅奏则,连吃饭都顾不上,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挑灯夜战了。
可就在这时,月壹走进了书房,呈上一封书信,道:
“主上,教坊司典吏送来了一封李鹤的书信。”
“哦,快拿给孤。”独孤谨月硬是憋了好几日未去见李鹤,一听是他的书信,立刻憋不住了,连忙接过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云鬓莲步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今夜,我在这里,你又在哪里?’
只有骚气十足的两句,但却撩得谨月几乎无法自持,呼吸明显沉重起来。
太直白了!简直。
几乎就是在挑逗:过来快乐啊,一起嗨。
她想到了自己在南秀峰时心心念念的事,想到了母皇早上还在说她没出息、搞不定李鹤、被陈恬恬插足,不知不觉间心中燃起一团火......
与此同时,另一边,陈恬恬赶到事发现场,没有意外,打人者早就不见了踪影,她只得先打发了弘薇薇等人,自己赶往鸿胪寺商国使团驻地,打算连夜清查使团人员,给弘薇薇一个交代是次要的,主要是自己能出口气!
哼,打她陈恬恬的旗号,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只不过,在她还没赶到鸿胪寺时,半路就被教坊司的王凤拦了下来:
“陈少主,李鹤公子在你离去后,托在下送给你一封书信。”
“哦?”陈恬恬心里一颤,这才刚分开不久,李鹤就要见她,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弘青青的事,跟李鹤比起来,在她心里自然是一个天一个地,优先级重要性根本没有可比性。
她赶紧拆开了信件: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见信速来!李鹤。’
这诗有点缠绵呢,陈恬恬的脸颊都看红了。
他是金风我是玉露吗?还是我是金风他是玉露?
她不禁想到李鹤曾吟唱过的一首情歌: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有点起鸡皮疙瘩呢。
不对,鹤哥哥也有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商业点子,急着找我去商量,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进账金钱无数,嗯,可能是这个意思也说不定,不能想太多。
陈恬恬一边琢磨一边改变了前进了方向,弘青青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又不是什么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