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水呸一口吐出枣核,搪塞道:“我,我不打算进城念书了,当初就是脑袋一热,什么都没考虑清楚。。。。。。我不跟你去了。”
郝东来一脸诧异,问道:“长水,你这怎么突然就变卦了?。。。。。。你娘不同意?”
郝东来蓦地住了口,没话,关心的看着对方。
李长水扯出个笑模样,笑得有些僵硬,又有些讽刺酸涩:“我大哥上个月刚换的新工作,还没过实习期呢,没法回来干农活。我二哥处了个女朋友,每忙着谈恋爱,两三个月才往家里打一个电话。。。。。。我娘担心我出去了也不肯回来。”
“家里这几亩地的庄稼,我爹和我娘俩人也干不过来,我得留下。。。。。。”
李长水这话时,眼眶因为痛苦而隐隐发红。
郝东来神色已经变了:“长水,就没别的法子了?”
李长水面无表情:“能有什么法子?家里就指着这几亩地的粮食生活呢,我爹跟我娘一个意思,都不同意让我走。”
郝东来知道这种事情没法劝,什么都没有意义。
最后只得伸手拍了拍李长水的肩膀,临走时,特意告诉他:“我舅进城念书,如果进的是职教类院校,不但每年可以放寒暑假,而且五一、十一至少都能放一个星期的假。如果时间不够用,还可以托人去医院开病例单,多请几。”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播种和秋收,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月的活,回头趁着假期回来家里帮着干上半月,除了折腾点,其实也耽误不了太多的事。
郝东来该的能的都了,急匆匆的离开。
李长水站在枣树下面,望着树枝上沉甸甸深红色的果实。他呆呆的站了片刻,随即用尽力气狠狠一掌,扇折了一枝茂密的枣树枝干。
树叶间结出的一颗颗饱满的果实,连同心口剥落抽离出苗头的希望,一起摔打在坚硬的泥土里。
郝东来一路跑着奔回家,把他娘准备好的东西绑到车子上,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蹬着车子风风火火的往他舅家赶。
次日一大早,他便和他舅一起坐着家里的货车,拉着满满一车厢的新鲜橘子进了城。
同一时间,苏盼娣穿上了进城时新买的衣服,特意去锅炉房打热水洗了头发,自己对着镜子把长头发用梳子挑成蓬松的质感,中分后编成辫子,发顶扎系一根用红色尼龙绳搓成的发带,衬得她一张精致的漂亮脸蛋越发纯美清新。
郝东来跟着舅一路颠簸到城里,已经是下午二点半了,先去市场把橙子卸货,称斤查验收钱,一套流程下来,折腾到了将近四点。
从位于城西外郊的水果交易市场赶回城里,拎着两坛子自家酿的葡萄酒,外加两箱挂着嫩叶的橙子,舅甥俩敲开了十一中教导主任家的大门。
等从教导主任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郝东来手里多了一份盖了公章的入学申请,他舅肚子里装了半斤白酒,走路都有些打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