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起,闻溪从回忆中醒转。
盆中的灰烬被卷起到半空中,悠悠地打着旋儿。
按老辈人的说法,这是那边的人收到了烧的东西,而且还很高兴。
闻溪站起身,目光追随着就像蝴蝶一样翩飞的纸灰,嘴角翘起抹淡淡的弧度。
拜祭完毕后,一家人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尖叫。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圆形广场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呜哇叫着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见他似乎有些不正常,众人纷纷躲开。
男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见大家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手里尖利的石头挥舞的更吓人了,龇牙咧嘴地专往人多的地方冲。
众人惊慌跑开,一片混乱中,一个老人被撞得差点站立不稳。
眼见男人就要冲向倒地的老人,闻承义几个箭步就冲下阶梯把人推开。
男人像只野兽一样怒吼着,眼瞪的老大,鼻翼剧烈地抽搐着,举起手里的尖石就要朝闻承义头上砸去,然后还没进一步动作,就被赶来的几个工作人员给联合制服了。
“没伤到哪里吧这位先生?”
“没有。”
“那就好,这人是对面疯人院的,不知怎么跑了出来,惊到各位了实在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朝广场上的人道了声歉,扭着疯男人离开了。
闻承义转身去看差点摔倒的老人,却在看清对方样子时吃了一惊。
“爸……”
闻承义有些错愕,瞳孔骤然一缩,好半天才低低叫出声。
闻若海,闻氏大家长,做出版业发的家,8、90年代那会儿风头很足,是那会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媒大亨,一向利益至上,赚钱的劲头到花甲之年都没半点退却,至到前几年才从一线半退下来。
见到父亲闻承义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知道老爷子不想见他,他一直都是错开时间过来的。
这些年来一向如此,万万没想到这次对方会提前这么多。
闻若海面无表情地打量了闻承义一眼,70多的岁数了,黑色的中式对襟长杉,下色是黑色绸裤,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连拐杖都没杵一根,如鹰似的双眼凌厉矍烁,看起来依然精神头儿十足。
身后是他的太太秦露,大儿子的养子闻远正扶着她。
“义儿。”老太太颤巍巍地低声叫道。
老人没什么文化,一生对丈夫唯命是从,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老太太。
因为不敢违逆丈夫的意思,这些年来都不敢和这个被赶出家的儿子来往。
她是不相信三儿子会干出弑.兄这种忤逆之事的,可丈夫主事,她也说不上话,而且看到这三儿子,就会想起大儿子的死……
唉。
老太太又唤了声。
闻承义这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
“妈。”他低声叫道。
好久都没叫了,好像都不会叫了似的,嘴唇有些抖。
“诶。”
老太太激动应道。
“你也来看你大哥啊?”
“嗯。”闻承义紧呡着唇。
“好,好。”
老太太脸皱得跟干枯的树皮似的,双目赤红,她直直看着久未谋面的儿子一家,认认真真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