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未升起,衡州府樟木关,穿着灰色或者暗绿色西式军服的军队,正在大步前进,哪怕是上万人一起行动,但整支队伍安静的只发出了噗噗的脚板声,显得非常精锐。
这支一万七千人的军队,抽调了复兴军第一军的两个师,少年近卫军全部,归义军的两个法兰西团,以及拣选出来的汉儿效节军北军一个营头,也就是李节耀等人原本所在的营,是在龙颔桥边立下大功的精锐营头。
按照黄老四的提议,由他亲自率领这一支精锐,趁满清还在等着复兴军去啃衡州府这个硬骨头的时候,干脆星夜北上去偷袭阿桂带着的满清主力。
同时留在衡州的三万多人,将在叶开的指挥下做出强攻衡州府的态势,以吸引西面宝庆府等地的敌人。
而且已经潜入长沙城的分水刺、李胡子等会和付家人突然起事,由于有沈廷瑛和付天鹏这两个超级二五仔,加上特战处擅长的煽风点火、浑水摸鱼,虽然不可能拿得下长沙城,但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那这个时候阿桂就只有一个选择,分出一小部分精锐回援长沙,同时开始拔营南下,以求迅速解决攻打衡州府的叶开,但就在这个时候,黄老四带着精锐突然出现。
叶开相信,以现在清军素质,猝不及防下,哪怕以多打少也肯定打不过叶黄老四带着的这一万多精锐。
株洲,现在的株洲可不是后世那个铁路交通枢纽,现在的株洲市实际上不存在,它一部分归湘潭县管辖,一部分归醴陵县管理,现在株洲只能算是一个大一点的镇子。
随着阿桂率领着大军到来,株洲镇立刻就热闹起来了,但这对于本地的民众来说,可一点也不是好事。
能跑的,有地方去的,大部分都跑了,后世那种解放军来了夹道欢迎,高呼一声人民子弟兵的事情,可不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特别是清军,那可是有抢掠百姓传统的,一般来说,清军如果是经过人烟密集,比较富裕地区的话,是有不带军粮传统的,基本就是半买半抢的找当地人收集物资。
就比如株洲镇以及相近的涂田、昭陵,大户人家变小户,小户预计很快就要变成佃户,至于佃户,现在自己在卖力给清军转运物资,老婆在负责给清军浆洗衣服,缝缝补补呢。
军机大臣,正红旗都统,大军统帅章佳.阿桂正在帅帐中闭目养神,对于手下兵丁的所作所为,阿桂当然清楚的很,但只要不闹出强奸乃至杀人等事,他是不会管的。
在他心里,只要能维持住大军的士气和基本军纪就行,其他的,管的太严了,下面人可是要反弹的,要想下边的兵丁卖力,就得在某些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位虽然是名将,一等一的满洲名将,但他的年龄实在太大了,过几个月就要满八十整岁了。
这年纪,就算在后世都属于高寿,就更别提这个时代,所以现在阿桂的精力很有些不济,晚上睡不着,白天容易困。
这不,刚刚这么一小会,阿桂就又睡着了,在他梦中,他已经擒住了宋逆,正在对着他痛骂!
而宋逆呢,则在匍匐在他脚下不停的哭告,不但交出了在两广福建搜刮的金银财宝,更是连老巢安南也吐了出来。
消息传到京城,我乾隆也高兴的不得了,当即封阿桂为安南王,准其如明朝沐家故永镇安南一地。
只是阿桂稍微有点疑惑,乾隆爷不是被宋逆给气死了吗?怎么会又活了呢?
“中堂!中堂!紧急军报!”
军报?阿桂一下就惊醒了,他长长叹了口气,原来是在做梦啊!不过随之,湖南按察使安泰手中的军报,就把阿桂搞得头顶一凉!
“什么?长沙府被宋逆大军攻打?现已乱作一团,士民奔散,连巡抚衙门和长沙知府衙门都丢了,巡抚姜晟退守藩台衙门?”
阿桂楞了一下,随后猛地把军报往地上一扔,“胡扯!夸大其词!我自引兵为他姜巡抚守着长沙南大门,那宋逆的大军还能长翅膀飞到长沙城?
据闻宋逆手下之锦衣卫擅长敌后作战,长沙城定然是他们在捣乱,这城中有抚标三营及城守营五千大兵,难道还不能镇压?”
“中堂大人,宋逆既然敢在长沙城闹事,定然是有所准备,城守营久疏战阵,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有可能的。
长沙城乃是一省会城,湘省之关键,不可有失,末将自请带本部人马回援长沙!”
跟着湖南按察使安泰一起进来的河南河北镇总兵王普,拱了拱手说道,这也是一位老将了,今年已经六十有八,因为常年习武因为身体还算康健。
现在的河南省是没有提督的,提督一般由河南巡抚兼任,而河南巡抚自然不可能跟着阿桂南下,于是王普就被临时加了提督衔,算作是河南绿营的最高军官。
“德辉之言有理,假使你回援长沙城,需要多少人马?”
阿桂思考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王普说的没错,不管是不是报信的湖南巡抚姜晟夸大其词,但长沙确实不能有失。
本来叶开的湖南人做湖南官的搞法一出,湖南士绅就开始蠢蠢欲动,要是这会再丢了长沙,恐怕这湖南一省,那就真要变天了。
“末将只需本部三千人就行!”王普回答道,从他的河北镇镇标中抽一千五百,再从河南巡抚抚标三营中抽一千余人应该就够了。
出现在长沙城的,应该不可能是宋逆大军,最多可能就是如同阿桂分析那样,是渗透进来的小股精锐。
不过从他们能把长沙城搞乱来看,王普猜测最少应该有八百到一千人上下,人带少了怕打不过,带多了要影响大军实力,三千人正合适。
。。。。
王普带着三千人往长沙赶的时候,阿桂也开始召集军官,整训队伍准备南下衡州府,宋逆一直对衡州围而不攻,看来是看穿了他的谋划。
本来阿桂是不怕和宋逆比耐性的,因为明亮在衡州府城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足够四千人吃三个月以上,衡州府城就在湘江边,也不用担心饮水,急切之间宋逆根本攻不下来。
富察.富安则带着七百健锐营精锐,潜到了衡州和郴州之间,去破坏宋逆的后勤补给线,加上西边宝庆府的德楞太和朱射斗的五万人,东边江西巡抚张成基的两万赣省绿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只要等到宋逆在衡州城下碰的头破血流,士气低落,到时候自己几路大军齐头并进,必然可以全歼宋逆的所谓复兴大军。
可是,设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叶开攻下了清军在石鼓山的据点之后,直接按兵不动了。
他不但把在湖南声望很高的王夫之拉出来大做文章,还搞出了湖南人当湖南官的毒计!
这一下湘省全省人心浮动,乡间的土地主纷纷投靠,特别是宋逆本来没有占据的衡州都郴州之间,那里的本地县丞和土巡检几乎瞬间就背叛了我大清,富察.富安已经不得已退到了茶陵。
都这情况了,要是再等下去,等到宋逆收了全湖南士绅之心,他这仗还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