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沁入和煦的微风中,让海岸边湿润的空气带上一丝温软清香,海鸥从海际波涛上振翅而来。
岛屿仿若一副人间喧嚣的油画,匆忙的行人、叫卖的商贩、密密麻麻的楼屋,炊烟零零星星飘散于烟囱口。
井然有序的城中水路边缘,土地与浪涛泾渭分明之处,一座搭载棚顶的造船厂坐落于此。
弗瑞尔王国,卡密罗根学院城市,一号造船厂。
昆廷,这位不知道自己姓氏的忘祖剑士站立在造船厂的观望台上,目光深沉地看着下方快要完工的三桅大帆船。
他原本是个自由佣兵,以磨砺剑术技巧和搏杀经验为主要目的,赚取钱财维持生活则是顺带。
而往后,他要像这个时代大多数怀揣有梦想,却不愿待在陆地上讨活,也不想加入海军的年轻人一样,出海成为一名海贼。
不同的是,他们没有选择只能被迫归入海贼这一世界主流阵营,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抛弃本性,渐渐沦为人人感到厌恶和恐惧的嗜血野兽。
而昆廷则是选择了这个阵营。
海贼这个职业从名称上就能清晰明了的知道该做些什么,可每个世界的环境和格局不同,这个职业也因此变得复杂起来。
在这个世界什么人才是海贼?是必须要有船,有骷髅旗,有劫掠商船和城镇的罪恶行径?
以上三点确实算的上标志,但并不全。
世界第一大剑豪“鹰眼”就没有旗帜,因为他不屑悬挂旗帜来表明身份和立场。人,大黑刀,别出心裁的船就已经足够。
何况,他应该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海贼,世界第一大剑豪才是他唯一承认的身份。
除此之外,大海上也有一些本性温和,甚至善良的海贼,他们怀揣成为第一大厨、第一酿酒师等等梦想,却大多选择了海贼,而不是成为冒险家、追梦者。
这又是为什么?放着安全的身份不要,非要当被海军穷追不舍,被平民厌恶和恐惧的海贼?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甘平凡的人没有多少能选择自己想要的道路。
在上一世昆廷还年幼时,他觉得像草帽这种不做坏事,只帮助善良无辜的人脱险,就不是海贼,只能算海上追梦者。
可后来渐渐长大,他忽然明白草帽无法这样定义。
误伤甚至无意却打死路人,从人类道德角度来看真的不算罪恶吗?是,漫画和动画没有这部分内容,但真的就没有吗?
昆廷不相信,因为他自己面对伯仲之间甚至更强的敌人,打起来根本留不住手!
更别说推进城越狱事件,草帽为了成功逃离并救下哥哥艾斯,不知放跑了多少人。要知道那里面可是有几十万本就穷凶极恶,又被残忍虐待过的海贼!
这些海贼出来后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可笑!变本加厉地去掠夺,去屠杀,去毁灭才是他们唯一会有的想法!
因为,恨啊!
这样间接害死很多无辜的人,草帽心里愿意吗?他可能不愿意,但还是做了,甚至提前明白会有这个后果,他依旧也会同样去这么做。
因为那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无辜的平民在他心里比不上哥哥艾斯。
那么只要不劫掠和杀戮,不与世界政府和加盟国作对,去成为冒险家、追梦者或者创建中立势力就可以了吗?
可以吗?当然不可以。
这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哪里容得下这一些没有实力,没有野心的冒险家、追梦者和中立势力啊!
一边应对变幻莫测,稍不留神就能葬送性命的诡异气象,一边辛辛苦苦,绞尽脑汁去赚取生活和追梦资源,这太困难了!
哪有直接抢来的容易,来的简单?不用考虑赚取生活物品,不用担心追求梦想需要的资源不足,一门心思逃避追杀去完成梦想就可以了。
至于死亡,对于这些人而言,追求不了梦想,拥有不了财富和死了也没多少区别。
这个世界,可不是依靠道德来评判是非对错的,而是利益、阵营。
对于世界政府这个统治方来说,无论你有没有成为海贼,无论你有没有劫掠杀戮,无论你有没有与政府作对。
只要你不接受他们的管控,不认同他们的思想,不维护他们的利益,那在法理上就统统是贼!
名义上是加盟政府,实际却是不折不扣的独裁。不想加入世界政府的阵营,那就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没有罪也有“罪”!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格局。
至于革命军这个特殊的组织,如果按照前世的三观,这应该是最适合昆廷的阵营。他们的目的,他们行为,他们对民众的号召都很不错。
可昆廷不看好,也不喜欢,哪怕草帽所启动的命运可能会让革命军奇迹般的成功!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同样的伟人,变革的思想没有完善,基础铺垫也没有完成。
时代局限性让成功虚有其表,屠龙勇士又怎么可能维持本心,不腐化堕落。
因此昆廷选择了海贼阵营。这个阵营既没有繁琐的规矩需要遵守,也不会遭受无可奈何的限制,而且同样能达到目的。
只是敌人很多,甚至能说举世皆敌。
可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沉思结束的昆廷抬起头望向棚外湛蓝的天空,令人感到眩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有些泛银瞳孔。
“未来的风浪应该很大,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出海吗?”
早已做好面对腥风血雨的昆廷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低头看向下方那个娇美身影,语气有些莫名的问道。
“呼……当然!呼……我申请提前毕业,呼,都已经通过了!”
刚用能力处理好一块地方的伊芙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呼吸很是急促的神色坚定语气掷地有声的回复起来。
没错,伊芙之前向昆廷表明想以船匠的身份上船,态度很坚定。
一开始昆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毕竟师父十有八九会提刀追过来。
可后来他改变了想法,可以接受她上船当船匠。
不是因为愿意,
而是因为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