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觅早在钟弯月嫁人之前,就嫁给了钟家一个下人,后来钟弯月嫁人的时候,她就跟着到了王府,直到现在。
她在名义上是沈默念的奶娘,但是沈默念早已经断奶了。
绯茶问她:“弯弯也走了,你怎么不回丞相府?”
钟觅愣了一下,低头:“回去做什么,了无牵挂的。”
绯茶这才知道,钟觅的父母和夫君孩子,在同一年去世了。
只剩下她一人。
“许小姐,你不该回来的。”钟觅小声的说。
声音轻到绯茶以为自己幻听了。
要不是对这双耳朵还有信心的话,她真当这是一阵风儿吹过。
“走,我们出去说。”
钟觅把沈默念放在榻上,打开门唤来丫鬟,叫她们守着小世子。
绯茶早就在和钟觅谈话的时候,感觉有人在刻意偷听。
看来,不仅是许朝阳对沈一桉有疑心,沈一桉对许朝阳,也不是完全放心的。
钟觅的身份是前王妃钟弯月的丫鬟,如果沈一桉真的如同许朝阳所说,是杀了钟弯月的罪魁祸首,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要防着她。
不防着她,才怪呢。
两坛子酒,一小杯放在钟觅面前,绯茶带着哈欠想遣散丫鬟们,钟觅淡笑:“咱们叙叙旧,也不至于让她们去外面吹冷风。”
绯茶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眼波流转间,钟觅有些隐约的激动。
她一直记得许朝阳,胆大,心意,英姿飒爽,她的小姐不敢做的事情,许朝阳都敢。
钟觅很喜欢许朝阳。
这是她少年时候经常见过的许小姐,是现在的新王妃,是她家小姐儿子的小姨。
钟觅想,她不该来的。
京城,太脏了。
但是她既然来了,两人就合该联手,洗刷掉小姐的冤屈。
钟觅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指贴上她的手,声音带着笑意响起:“都说南方风水养人,但是我在南方多年,这皮肤是越来越糙,钟觅你的手倒还是这么嫩,教教我怎么养呗?”
明明是温热的指头,却让钟觅心头一个激灵,冷却了下来。
是她激动了。
她差点露出马脚,许小姐这是在提醒她。
钟觅掩下眸中情绪,心道,许小姐,在什么时候都是聪明的。
把丫鬟往外赶,再由她开口留下来,这份叙旧,就真的是叙旧了。
如果没有让她们离开这句话,倒是多了一份刻意为之的感觉。
钟觅思绪万千,最后只是拉过她的手认真的看了看:“南方养人,但是许小姐是在京城长大的,身体更适应京城的气候,不用刻意做什么,就在这里养上一个冬天,估计就会好起来。”
两人杂七杂八的谈了很久,倒真的像是四五年未见而交流交流感情。
钟家小姐若是还在,这份感情并不显山露水,甚至还会让人鄙视——你一个小姐,跟丫鬟谈什么心,交什么朋友?!
但是钟弯月不在了。
她们之间因为一个钟弯月,而把纽带链接起来了。
绯茶觉得这个钟觅很有意思。
她很忠心。
也很聪明。
她对钟弯月的忠心赤胆,外露表现出来的只有心中的十分之一。
她在讶异自己的感情。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