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参悟
作者:百慕淼淼      更新:2020-08-15 08:53      字数:4231

次日一早,林天便早早闯进凌尘的厢房,却见东方续正坐在凌尘床沿上静静为凌尘把脉,脸色立马就变得难看起来。

“林天少侠早。”东方续淡淡开口,也不去看拉着张脸的林天。

“你这是在作甚?”林天忍不住开口,总觉得眼前二人在一起很碍眼。

“没看到么?为尘儿把脉。”东方续也不去看林天只顾继续把脉。

“小师妹她的伤早就好了,何须你这一大清早的献殷勤讨好,扰人清梦。”林天满脸都是充斥着对东方续的厌恶。

“林天少侠此言差矣,早上把脉本就是最佳时期,我既是尘儿的私人郎中,自是要对她全程负责,直到药到病除为止。尘儿前几日受了风寒,至今未好,这几日受不得风,需减少外出。”

凌尘抽回手拢入袖中,道:“我知道了。”

东方续手指微动,收回,淡笑。回头看向一旁的林天,道:“倒是林天少侠你,这大早上的是来做什么?”

林天一时语塞,他也未曾想一大早上就在这碰到东方续,大败兴致,道:“我自是关心师妹才特意来探望的,顺便邀她一同去佛堂朗诵经文以受佛法熏陶。”

“林天少侠有心了,麻烦你替我转告司元大师,尘儿昨日途中受了劳累,病情加重,需休养两日,怕是做不了功课了。好了,如今林天少侠看也看完了,实不该过多干扰,烦请林天少侠自行离开。不送!”东方续语气温和,言语间却毫不留情面。

“你……”林天顿时怒上心头,却又不好发作。

“请~”东方续故意将放低语气,将“请”字的尾音拉的很长。

凌尘卧在床上不语,完全无视房内的硝烟。

东方续不怒自威,身上自带威慑力,林天完全被他的气势给镇压住,论实力论气场皆不敢开罪,只得隐忍着满腔怒火,冷哼一声,便欲离开。

“烦请林天少侠把房门带上。”东方续语气中自带威严,虽是命令的口吻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不可抗命。

林天在一旁恨得牙痒痒,几欲发狂。冷不防看了眼凌尘,见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下琢磨着定是茶毒一事惹得凌尘不满,想来东方续几番针对他定是在为凌尘出气,便也觉得忍一忍便过去了。

连凌潇肃都要卖几分面子的人,又岂是他能随便开罪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不忍让三分。思及此,藏怒而笑,照做,离去,心中却是发誓要报此仇。

“林天不过是个阴险小人,你同他这般计较做什么?”凌尘见林天离开,刚欲起身,却被东方续轻轻摁住,“别动!”

凌尘只得继续躺着不动,双眼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东方续。“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我还抗的住。一味躺着,难免遭人非议。”

“尘儿何必勉强自己,你无非是担心昨夜之事惊动旁人罢了。慕容凰的事我们也大致了解,我们的身份他大致也清楚了,想来这段时间不会再找你麻烦。这段时间你且好好待着,至于林天,我还不至于放在眼里,我只是不喜欢其他男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你!”

东方续轻描淡写地说着,似在安抚凌尘,又好似在不安着什么。

为了防止凌尘听到降魔咒后致使魔性发作,这两日,东方续配了些服用后会短暂失去听力的药给凌尘,并训练凌尘练了两日的唇语,之后同凌尘说了些宽慰的话便直接离开了感元寺。

凌尘只知道东方续自见了慕容凰后就变得很不对劲。临走之时也只同她说是要去办一些重要的事情,具体什么事东方续没明说,她也没多问。

不过凌尘大致猜出东方续说的重要的事一定跟医谱还有东方续那个人间蒸发的生父脱不了干系。

由于东方续离开之前特意跟司元大师打过招呼,说凌尘的风寒未好,应静养不宜受香火熏扰,那司元大师听后竟难得的宽容,让凌尘静养了好些时日后竟只同她分配了些打扫寺院的任务。

而林天就不同了,自他来了感元寺,司元大师就对他格外严苛,每天除了三餐的个人空闲外,其余时间除了诵经就是与其他弟子们一般刻苦训练,弄得他苦不堪言。

如此一来,没了林天的骚扰,凌尘倒是难得落得个清净。

在凌尘的精心调理下,慧元师父的伤也完全康复,这个喜讯对于感元寺的弟子们来说,无疑是枯燥岁月里最值得开心的事了。

同时也因为这件事,弟子们的内心都摈弃了以往对凌尘的偏见,并慢慢接纳了她,每每见面也都对凌尘和善了不少。

反观林天这些日子的表现,弟子们对他的态度与凌尘相较起来就截然相反。

除了林天总在训练的时候偷懒发牢骚外,更是因为他总是在空闲时候就去各种骚扰凌尘,言语轻浮挑逗,像极了登徒浪子,所以才导致他很不招待见。

凌尘自服了东方续给的药之后,便直接失去了听力,世界在她面前再热闹也是万籁俱寂,毫无声息!她每日凭着别人的唇形来读取说话人的信息,虽然日子过得沉闷又无聊,但她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这里的每天都没有云罗,每日睁开眼伴着凌尘的就只有青灯古佛,她日复一日地默默数着时间平淡地过着,心里却突然好想早些回到铭录山庄。

想见他!想见他,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人!想见他!她的心时刻在告诉她,他是她生命的阳光,她迷恋,她陶醉!

凌尘强迫着不让自己去想云罗,拼了命地去修炼静心曲,冥冥之中,却让她突破了静心曲的最高层!

心中万分欣喜,因为她知道,整个绝情门,除了东方续外,再无人达到过静心曲的高峰,她成了东方续以前口中所说的强者,虽还没有能力守护喜欢的,却是又更近了一步。

如果她足够强,她就有能力追求她所喜欢的活法!她就可以像其他姑娘一样了,就像楚南燕一样,像沈潇湘一样,又或是像李晨晨一样!

凌尘憧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已经有两个月了吧!”凌尘拿着剪子为寺院内的灌木剪着枝,她记得这里的灌木前段时间自己就来打理过,不禁感慨着它们长得真快。

“凌尘施主来了快两个月了吧,可还习惯?”

凌尘剪的忘神,却见眼前一袭僧衣佛鞋的僧人,抬头看去,却是司元大师。

只见那司元大师面容和蔼,立在离她不过三四米远处。

“大师!”凌尘惶恐。一手拿着剪刀,双手凑合地合十,微微颔首示好。

自上次来感元寺,凌尘就亲身领教过司元大师对弟子们的严格苛刻,她还想着能早些回去,想尽早见到云罗,可不想再莫名奇妙地受罚了,所以这段时间来她的表现一直都很好。

司元大师扫了眼被打扫得干净整洁的院落,很是满意。道:“这两个月来过得可还习惯?”

凌尘恭敬道:“回大师的话,很习惯,也很充实。”

“那就好。”对于凌尘的回答,司元大师很是满意。

其实凌尘心里此刻恼得不行,什么过得很充实啊,这些其实都是违心话好吧!她其实是想说累的不行好吧!

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哪有时间多想,她可是堂堂妙水宫的少宫主,绝情门的圣女,鬼手神医是她义父,连亲爹都是一代大侠,何时做过这端茶递水,擦地抹桌,剪枝修理的活了。

说得好听点这司元是在照顾她,说得不好听点分明就是借机搓搓她的锐气。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她也没白忙活,每日的忙碌让她没心思多想,一门心思的修炼,也心平气和了不少。

“施主身上的伤应该早好了吧!”司元大师淡淡地说着,说话的语气却是非常肯定。

“大师您早就知道了?”凌尘诧异道。难怪这段时间来待她这么慈软了,原来司元大师一早就知道她受了伤。若是换作以前,定是早早就要求她去佛堂诵经,或是跟着其他人一起训练了。

想到这些,凌尘像失去了神秘感般,泄气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师,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好了。”

“那就好。原本老衲是答应了凌庄主要好好调教一番施主的,可施主身上有伤,玉面公子离开时也千叮铃万嘱咐让老衲不要罚重了,老衲这才卖他一个人情,未待你严苛,好在你这段时间来表现得不错。”

凌尘笑道:“只要是潜心受悔的,其实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吧。只是……”凌尘回想起事起那日,在铭录山庄,凌潇肃宁可包庇律音十八而选择抛弃她的那份绝情,好生失望。

其实整件事情,她也站在凌潇肃的立场上考虑过,因顾及凌潇肃才选择忍气吞声未当众揭穿律音十八刺杀自己的事。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当初她逼凌潇肃放弃律音十八的确是她不对,毕竟律音十八多年来的默默守护凌潇肃的那份真情是真的,可凌尘当时在气头上,且是受害者,当初没一刀砍了他们两个都算不错了,又怎能怪她?

不过律音十八既然对她杀心,这就是她的不对了。不过经过这次的事,凌尘就当她们之间的恩怨扯平了,就算是她受了委屈她也不想再追究了!

事到如今,凌尘谁也不恨,也恨不起来,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她从没想过她在凌潇肃的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她可是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证明给他看的,他竟不护她。

“我想我在感元寺,我爹他应该很高兴吧!”凌尘云淡风轻地说着,陷害一事已慢慢释怀。

其实一切都没有什么好恨的,一切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只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她想守护的,都是她心甘情愿的,着实怨不得他人。

“阿弥陀佛。难得施主有这样的觉悟,我想令尊此看到你这样也会感到很欣慰的。”

司元大师说着走到凌尘面前轻轻接过凌尘手中的剪子,动作有些儒雅地一手拂着他那宽大的僧衣袖子,一手利落地剪着长出的灌木枝条。

道:“其实人生就像这剪枝一样,哪里长长了,哪里不美观了,你就得适时修剪,不然可不是单单的不美观这么简单了,千万不能让这多出的枝桠占了养分而毁了整棵灌木,你可明白?”

不能让多出的枝桠占了养分?

凌尘似懂非懂地看着司元大师,司元大师只是微笑着将手中的剪子轻轻还于凌尘手中,道:“这就是我这段时间所要教诲你的,你慢慢领悟,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也就无需再受教了。”

“大师,一个人若罪孽深重,修剪人生可还有意义?”凌尘反问。义父总教她用心做人,可她真的怕她放下屠刀的那天早已为时已晚。

“阿弥陀佛。”司元大师双手合十,道:“天性善良的人他总会善良,修剪人生的意义在于无论你何时回头看,永远都是问心无愧的!凡事有无意义,且先问问自己的心!”

“你若觉得自己领悟得差不多了,不妨去罚武堂活动活动筋骨强健体魄也无妨,无需为往事纠结苦恼。”

“额……我看我还是剪枝领悟吧,其实……剪枝也挺有趣的,呵呵。”凌尘没想到司元大师竟会突然‘照顾’她,只好憨笑拒绝,想到上次闯木头人阵被揍得老惨,忙转过身卖力地继续修剪着那堆还未打理完的灌木。

司元大师见凌尘卖力苦干的模样,面含微笑,静静驻留片刻后便转身离开了。

凌尘感觉司元大师走远,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打量着就快要被自己修剪完的灌木,一手轻轻抚上那一片整齐。

“是说要修理好人生么?只可惜自己从来没被人捧在手心过,自己永远都不会是这院子里的灌木,是绝情门的少宫主,臭名昭著的活阎王,从生下来便注定了会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