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到陈家的大门前,陈玉玲刹住车,沉默了很久,这才扭头看向陈安琪,小声说道,“我,准备下个礼拜一就去跟你爸把离婚的手续给办了,希尔已经等了我太久了。我需要给他一个交代。”
她小心观察着陈安琪的情绪,生怕她会伤心难过。
但是陈安琪只是很淡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甚至还发过来安慰她,“我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这没什么的,祝你跟希尔叔叔能幸福,时间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了,不然爸爸可能要着急了。”
说完,陈安琪就打开车门下了车,陈玉玲熄火下车赶紧跟上,帮着她把东西拎到了门口。
天已经黑透了,只有门口的一盏小路灯挥洒着昏黄的光,视线里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看不清。
“雯琪,你要相信,就算离婚了,你也一直都是妈妈的女儿,妈妈虽然之前没有能够尽到做母亲的义务,但是之后,我会努力的。”说完,她把东西往陈安琪手上一塞,转身便回到了车子上。
陈安琪看着两手满满当当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拇指摁在门锁的位置。
“滴滴”,门锁被打开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点红色的光,随着呼吸一明一暗,显得格外幽森。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抽烟,陈安琪放下手上的东西,毫不客气的“啪”一下把整个屋子的灯全都打开了,一下子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照亮了。
“没事儿干嘛不开灯,还抽烟,你就不怕香烟灰掉下来烫着自己啊?”陈安琪便低头换鞋边吐槽道。
陈默低头看向自己黑色西装裤上散落的烟灰,准备直接无视掉他们的存在,佯装淡定的把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这话问得属实白痴,她这么晚没回来陈默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催,要说陈默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跟谁一起的,鬼才信。
陈安琪一个白眼翻过去,把手上的东西撂在沙发上,整个人直接躺倒,“我都快累死了,跟女人逛街和跟你逛街果然是不同的体验啊老爹。”
一句揶揄过去,半晌都没人接话,陈安琪打眼一瞧,自家爹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看,便挪动起自己有些沉重的身子靠过去,顺便怼了怼他。
“怎么的了?一脸的不高兴。谁惹你了?”
陈默还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玩弄自己的手指头,就仿佛这是什么极有意思的玩具一样。
看到那几乎快要满了的烟灰缸,她忽然福至心灵一般,瞬间就理解了自家老爹的心理,默不作声的直接起来,在他有些泄气的时候从背后牢牢的保住了他的脖子。
“生气啦?还是吃醋?有什么好气的嘛,我只是偶尔跟她出去那么一两次嘛,你想想,我这么多年都是跟你一起生活的,我丢了谁都不能丢了你啊对吧。”深谙哄爸秘诀的陈安琪几句话加上几个亲吻便成功安抚了自家心气不顺的老爹,好不容易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却怎么都睡不着。
打开手机,班群里聊得正high。丁宇航那几个刚刚拿到手机,兴奋的不能自已,恨不得这几天分秒必争,玩个痛快。赵彦文的qq头像是灭的,群里有人@他他也不出来说话,陈安琪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了他的头像,给他发了个:在吗?
赵彦文正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眼睛却不自觉地往时钟上面瞟,心里暗忖,都这个点了,她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想发消息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他拿起手机的手又慢慢放下,最后只能百无聊赖的不停换电视节目。
就在这时,qq那个特别关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赵彦文拿起来一看,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肉乎乎的胖球:在吗?
赵彦文淡定的放下遥控器,在自家爸妈的眼皮子底下拿着手机淡定的上楼进房间,并且锁上了门,徒留自家爹妈二人面面相觑。
那个一米六的臭矮子:怎么了?你到家了?
本来陈安琪没报什么希望的,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却不想像上次一样真的就回了,有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动作快的叫她捕捉不到。她噼里啪啦的开始打字。
肉乎乎的胖球:刚到家。赵彦文,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咱们打电话好不好?
最后的那个好不好已经带上了一丝丝委屈和哭腔,赵彦文瞬间心疼,怎么可能会拒绝?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阳台门,让扑面而来的冷风给自己降降温,这才对着电话那头喂了一声。
“喂?赵彦文,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陈安琪刚洗完澡,这会子窝在床上,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跟她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说,能听的见。”
对方沉稳的话语似乎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所有想说而没有说出来的话都一股脑儿倒了个干净,“今天下午,我去跟我妈妈逛街了,她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新衣服,我可开心了,我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妈妈关心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真的很幸福,很温暖。跟干妈的感觉不一样,那种血脉亲情奇妙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然后回来的路上,她跟我说,下周一她要跟我爸爸离婚了,她需要给那个叫希尔的男人一个交代,因为那个男人等了她太久了。但是我爸爸难道等的时间不是更久吗?为什么他等来的只是一张离婚证?其实我看见她带那个男人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天,我早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是我现在还是难过。”
“赵彦文,我好难过啊,说不上来的难过,感觉心里堵堵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鼻音也越来越重,真奇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拿起手机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赵彦文,就想向赵彦文一个人倾诉。
“哭吧。”赵彦文叹了口气,听着她压抑的哭声,说道。
就像是什么神奇的魔咒一般,陈安琪死死压抑住的泪水决堤一般,不受控制的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