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出医馆大门,贾文平甩下手中的药材,将跟前抓药的人惊了一跳。
见贾文平脸色不好,被陈昭打了一拳的三儿,跑过来捡起地上的药材道:“陈昭太嚣张了。”
“可不是,师兄你比他认识绮烟姐早的多了,他个破帮工穷嘚瑟。”
贾文平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对程绮烟也并不喜欢,只是为了事成后的那笔巨银。
本以为程家垮了,他就可以来个雪中送炭,感动下程家父女,打套路牌。
没想到这个陈昭在杏林盛会搅黄了自己的事。
就算如此,只要他把程绮烟的芳心哄到,这程家医馆日后还不是他的,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大街上,陈昭莫名的打了个喷嚏,心道是哪个畜生背地里嚼我舌根。
咒骂了会儿跟上程绮烟,引路人走在前面。
“这小哥挺俊俏,生的一表人才。”
“那姑娘也不错,眉目如画,两人真是般配。”
“那小子是个下人。”
听到街道路人的话,陈昭笑意在脸上凝固,这身粗布帮工服真是让人不爽。
总有一天小爷要脱掉这身帮工服。
路人的话也吹到程绮烟的耳朵里,程绮烟有些害羞,找了话题说道:“不下雨,你非要拿把油纸伞出来,我看倒给你增加了重量。”
口上虽是责备,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陈昭上前道:“小姐不知,今日太阳猛烈,皮肤会晒黑的。”
听到这独特的说法,程绮烟不由得来了好奇,这人总是嘴里说着新奇的事情。
真好奇他的脑子里装了一些什么。
“小姐不知,我小时候去有些地方游玩,那里的女子都会用伞来遮太阳,对皮肤很好,胜过涂胭脂水粉。”
陈昭说完,便将手中的伞撑开递给她。
“你这说法倒是新奇,不过撑着伞舒服多了。”程绮烟提着裙摆道。
两人不紧不慢的出城,因为离得不远,便没有坐马车。
踏出城门,青草的味道直扑鼻子。
树木茂盛,环绕江堤,楼阁隐没在树枝中若隐若现,宽广的江面一望无际。
江上画船来往,富家轿子穿梭在人群。
空中飘着的懒散的白云,陈昭伸开胳膊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不由感叹道:“宠辱不惊,闲看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看天外云卷云舒。”
程绮烟虽然痴迷药书,也读过些诗词,只是陈昭这她从未听过。
也许是他现场发挥,毕竟他卖身葬父之前就是落第的书生。
“陈昭,你挺有文采。”程绮烟有些惊讶,这个陈昭身上怎么尽是离奇事情。
但是哪里又不对,思索片刻后呢喃道:“你怎么有这种心境。”
听到呢喃,陈昭一身汗,他怎么把这给吟出来了,明显的与他身份心境不符。
此时篡改已经来不及,陈昭随机应变道:“小姐,你看那些才子佳人都在河堤谈情,我还有个妙句。”
被陈昭的话吸引,程绮烟转头说道:“什么妙句?”
“两个黄鹂谈恋爱,一行白鹭搞破坏。哈哈,怎么样。”陈昭嬉皮笑脸的向前走去。
“陈昭,你这个坏家伙,整日胡言乱语。”程绮烟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旁边带路的。
那带路人停下来说道:“程小姐,从前面的路进去,第二家农户就是。”
看着不远处的那片坟地,陈昭又想起来自己第一天在那里醒来时的事情。
想当时,他还想穿回去到知乎吹牛……
“陈昭,你发什么呆啦。”
程绮烟提着笨重的药箱,轻柔笑道。
陈昭回过神,见她小脸热的出汗,夺过药箱说道:“小姐,我们男子力气大,箱子给我。”
看着他潇洒的向前走,程绮烟低头抿嘴一笑,这个陈昭有时候也不坏么。
她家虽不是大户人家,但见到的书生公子也不少。
都是清高自傲的那种,眼睛长在脑门上,哪里看上干这个。
陈昭也是书生出身,可是言行举止像个混子。
两人进村不久,就到了一家农户门口。低矮的篱笆院,屋前是条浅溪,里面有对鸭子在野泳。
带路的村民离开后,程绮烟就帮病人诊断。
“咳咳……咳,程小姐。”
“大娘咳嗽还未好?”
…………
陈昭并未进屋,程绮烟让他待在屋外。
一来是女子,不方便。
二来那茅草屋门他还得弯着腰进,索性就去了屋外,吹着口哨四处转悠。
等程绮烟出来时,陈昭从河边的树上跳下来说道:“好了?”
“嗯。我们回去吧。”
“出诊费很高吧?”
“嗯,还行。”
见程绮烟拿着药箱向前走,便追上去道:“女大夫看病不会惹人非议?”
“不会,只是男子一般是我爹接的,有些人付不起银子,就只能等死了。”
出村时,太阳有些西斜。
“姐姐~姐姐。”
听到叫声,两人回头。
有个小女孩抱着一只母鸡走过来对程绮烟说道:“姐姐,这只母鸡给你。”
程绮烟摆摆手,摸了摸小女孩头说道:“不用了,回家熬药吧。”
小姑娘见程绮烟不收,递到陈昭跟前道:“叔叔,你替姐姐收下出诊费吧。”
陈昭愣了一下心想你都八九岁了管谁叫叔叔呢,他严肃的对小姑娘说:“是哥哥!”
这次轮到小姑娘愣住了:“姐姐,你替叔叔收下吧。”
陈昭:“……”
程绮烟手帕捂着嘴娇媚一笑。
小姑娘见两人不收,跪在地上道:“娘亲的药太苦了,可以拿鸡仔换甜药吗……”
离村子很远了,陈昭回头发现那个女孩还孤零零的站在村口,斜阳照在身上。
夕阳照射在湖面,泛出金色波纹。微风习来,热浪中夹着丝丝的凉意,吹在身上十分舒爽。
程绮烟因刚才的事,兴致不是很高。
陈昭转身倒着走说道:“小姐可知这条江通向哪里?”
程绮烟笑道:“孟州书生不知它的通向何处?”
她轻扬嘴角,笑意浅浅,比绿树红花还要美上三分。
陈昭笑着答道:“我读死书,这些事情哪里会记得这么清楚。”
“北至塞北,南过金陵,尽头乃是杭州,这条孟江水灌溉着沿途数地,才有了万亩良田。”
也许是熟悉了,程绮烟没了之前的拘谨,迈着小碎步向前走去。
回城时太阳早躲起来了,城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进了城,耍把戏的多了起来。
“客官,有钱的捧钱场哎,胸口碎大石喽。”
“呦,大爷里面请,小菜小酒听小曲儿给您备着呢。”
陈昭看见烟花地,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自从来到这里,他烟花地有什么不同。
旁边有个训大虫的,带着大虫在钻火圈,时不时传来虎啸。
程绮烟观望着,不敢靠近,但还是看着。
耍大虫的人训了几圈后,就带着大虫过来讨赏钱,不给钱的就让大虫握手。
女子都怕凶猛的东西,程绮烟见大虫过来,还未说话,只是惊叫一声,吓的躲在了陈昭背后。
陈昭看到这大虫也是发虚,他也只是动物园见过几次,都没离的这么近的。
一手提着药箱,拉着她离开了看把戏的道:“你在晚一步,大虫就要跟你握手了。”
两人在一处空地停下来,陈昭笑道:“大虫太大了,抓几只癞蛤蟆或者蝎子,多好玩。”
程绮烟自然知道这些,有些嗔怪道:“坏人又吓我,快点放开。”
“放开谁?放开什么?”陈昭有些疑惑。
“放开我……手啊。”程绮烟低着头哼唧道。
“哦,”陈昭松手道:“误会,刚才情况紧急。”
接下来她不敢离陈昭太远,只是买了些胭脂水粉和瓜果,转来转去就是不往医馆走。
见她对着冰糖葫芦发呆,牙齿轻咬鲜红的下唇,似乎很想要。
这丫头嘴馋了,陈昭一猜一个准。
走上前去让老板拿了两串糖葫芦道:“三文一串。”
“太贵了,你这一串才穿四颗山楂,还有虫,糖也不好,还没有芝麻,三文太赚钱了吧。”
卖糖葫芦见路人望过来,急忙抽下两根道:“两串四文,小哥您拿好了。”
陈昭付了钱,把糖葫芦递给她道:“吃,我不告诉别人。”
程绮烟脸红了一下,羞道:“我只是想看看,没想过吃的。”
陈昭不去理她,咬了几颗到嘴里,嚼了几口道:“很甜的,上次吓掉了你的糖葫芦,赔你的。”
拿着他给的两串糖葫芦,轻咬着道:“好吃。”
“好吃吧,记得还我钱,那几枚铜钱还是我扫地捡的。”
陈昭说完向医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