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栾先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咯咯笑道:“你说的是那件事呀!王贵妃被人毒杀之后,那些新来的奴才里就有一个名叫黎催的失踪了,杂家查了一下他的底,是从班纳州来的,凶手行凶的手法用的是吹针,而这吹针又是班纳州那边的绝活儿,他恰好又是灵月宫的外门执事太监,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李栾一摆拂尘,接着说道:“而这后宫里头班纳州出身的妃子就只有黎贵人了,两个人都姓黎,又都是班纳州来的,哪会那么巧?这其中必有牵连,所以杂家就奏明了圣上,圣上就赐了黎贵人三尺白绫喽?怎么?你们还以为……咯咯咯咯……”
笑声还没停,就听一旁响起了几声少女的惨叫声。
“啊~~~~~~”
众人就是一愣,赶忙循声望去,就见刚才前来通风报信的丫鬟春桃被魏喜打翻在了地上,正狠狠的踹着她的肚子。
连续几脚下去,春桃的口鼻之中全都喷出了鲜血,头一歪,一动也不动了。
魏喜又踹了两脚,这才把刚才那一巴掌的憋屈发泄了出来,破口大骂道:“你个小贱婢!胡说八道,越帮越忙!老子坐得端,行得正,用得着你在这里瞎嗡嗡?!”
看上去他骂的是春桃,实际上却是说给李栾听的。
魏喜背对着众人,眼神一阵飘忽不定,心里慌乱无比:“操你妈的死阉狗,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连用吹针如此机密的事情你们竟然都知道!难道是我身边真的有他们的卧底?不行,回头我得好好查查!”
魏皇后此刻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脸的绯红,忙用手扯着凤摆遮挡着已经尿湿的裤子,转移目标道:“打得好!像这种乱嚼舌根子的死丫头片子,打死勿论!”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魏家兄妹都是一个德行,猪养的猪疼,狗养的狗疼,就是不把人当人。
魏庆头脑十分的灵光,听出了李栾话里的意思,连连作揖道:“李公公亲临凤仪宫,不会是顺道来串门的吧?”
“嗯~~~”
李栾拉起了长腔,瞅了他一眼表示嘉许,然后朝后面的御林军们一挥手,阴寒的说道:“你们这就去黎贵人的寝宫,执行圣旨,连同她亲近的宫女和太监,一个不剩,都给杂家乱棒打死!”
这一席话,听得满屋的宫女和太监们全都出了一身冷汗。
李栾接着说道:“禀皇后娘娘,杂家此次前来,确是有要事相商。”说完他有意无意的瞟了一遍四周的宫女太监们。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魏皇后轻挥凤袖,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走小跑着窜了出去。
李栾一撩鬓发,风情万种的笑道:“皇后娘娘,杂家跟大总管九千岁商议过了,来此的目的有二,一则是来澄清皇后的冤枉,二则嘛!则是想辅助太子登上大宝!”
魏皇后听了就是一震,直接懵圈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魏喜和魏庆俩兄弟更是震惊莫名,心里同时在想:“是我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魏皇后圆睁着惊奇的眼睛,说话都不利索了:“李……公公,此……话当真?”
还没等李栾开口,魏喜像是怕他反悔似的,抢着说道:“好!一言为定!什么条件?”
李栾咯咯一笑:“大将军说话就是痛快!那杂家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至于王贵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我全都心知肚明,咱们这么斗来斗去的,到头来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不是?因此我们商量过了,决定与你们合作,咱们各取所需,岂不更好?”
“怎么个合作法?”魏喜紧皱着眉头问道。
“既然是合作,那双方都要表示一下诚意才行!我们找了黎贵人做替罪羊,将皇上废后的事情暂时给按了下去,已经表明了诚意,接下来就看大将军的了!咯咯咯咯……”
魏庆接口道:“那我们该出多少谢礼才是啊?”
“唉吆!瞧你说的!杂家哪能向国舅爷要钱啊?”
“那您的意思是?”
李栾面色一正道:“杂家早就知道大将军与那至尊神教关系密切,为表诚意,请你们先干掉‘血魂坛主’黎牙,做为进一步合作的表态,然后我们便将废后这件事彻底压下去,接下来再谈扶持太子登基大宝的事,如何?”
魏皇后一听,闹了半天自己的危机还没解除啊!这还得了?当下便心急如焚,急忙脱口道:“大哥!二哥!赶快点头答应啊,小妹若是被废了,你们的爵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魏喜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珠滴溜溜乱转,一言不发,心道:“这群阉狗实在是太可怕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我还以为计划完美,就等胜利的那一刻呢,闹了半天从头到尾都被他们耍得团团转!与至尊魔教的契约倒是无所谓,毁了也就毁了,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问题究竟出在哪呢?我的身边必有内奸!这才是真正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偌大的凤仪宫一时间沉寂了下来,空中回荡着李栾那不男不女的尖细笑声,就好像是无数根银针,森寒阴毒,扎得人头皮发麻。
又过了一会儿,李栾见魏家三人全都默不作声,便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支如用小指粗细的红色瓷瓶,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上。
“杂家知道你们有所顾虑,毕竟那血魂坛主武功高强,你们怕被其反噬,这瓶毒药名叫‘噬魂露’,无色无味,比清水还淡,任谁也发觉不了,只要针尖那么一丁点,就能毒死一头大象,动武你们不行,用毒总会吧?”
魏庆看了魏喜一眼,随即一声不吭的拿起了瓷瓶,小心的收了起来,满脸堆笑道:“还是李公公想得周到,家兄正是有此顾虑,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毒药,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兄弟俩三天内给您回音。”
“很好!够爽快!那杂家就三日后听你们兄弟俩的好消息!”
李栾面露满意之色,一甩手中的拂尘,转身踩着轻松的碎步,摆腰扭臀,走出了凤仪宫……
三日后。
宫阙夕照,秋雨初停,花园里的菊花开得凄美至极,花瓣上的雨露晶莹剔透,眼看着树叶即将变黄的柳树仍顽强的在微风中中摇曳着。
宫廷祠堂就座落在这片种满了杨柳、菊花的土地上,此刻虽是满院菊花盛开,花香弥漫,却也掩不住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凄凉。
祠堂内新供着王贵妃的灵位,“灵月王”孙海跪在灵位前,磕头连拜了三拜,随后起身,粉嫩而又刚毅的脸上不再有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