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年最终还是在两日后出发去了庄子上。
倒不是他不愿意在老管家身边多待几日。只是,老爹却说,自己身体康健,还不到他守在身边的时候!现在郎君的事情才是大事!
于是,张大年办好了去籍放免后,他和卜瑛,便被老管家忠伯赶着去了庄子。
与他一起出发的除了卜瑛,还有张季和薛礼。
如今的张家庄子被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笼罩着。
心心念念担心着的亲人终于回来了!
地里的庄稼也丰收了!
主家发的工钱也越来越多了!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这些怎能让这些淳朴的庄户人家不欢喜?
张季等人一来到庄子上,便被没有下地收粟米的老人和娃子们包围了!
“郎君来了啊!呵呵呵!可有日子没见你来了!”
“是啊!是啊!郎君不来,老汉我咋觉着吃饭都不香哩?”
“呵呵呵呵!那是因为郎君是咱们这些人的主心骨啊!”
“对!跟着这样的主家,日子有奔头喽!”
那些老人们一张张的满是皱纹的老脸,笑的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菊花!
他们嘴里则是毫不吝啬的说着对张季、对张家赞美的话!
那些夸赞的话语,浅白甚至有些露骨的谄媚,这让张季的脸都觉得有些发烫。
自己似乎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优秀吧?
自己也只是个寻常少年罢了!
只不过自己多了些同情之心!仁爱之心!上进之心!同理之心!
好吧!好吧!
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本郎君就承认了吧!
某就是一个这样优秀的人!
张季最后还是说服自己,坦然接受了那些庄户们的夸赞!
被人夸赞会让人心情愉悦,张季此刻的心情就是十分的愉悦。
在当他看到庄子里那些低矮的茅草房时,愉悦的心情就打了些折扣。
再看到那些光着腚,流着鼻涕乱跑的娃子们,打了折扣的愉悦心情便消散不见了。
“陈叔,某打算在庄里盖房子。”张季对着迎过来的陈镇说道。
陈镇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庄子里那瓦房,是有些年头了,也该重新盖一套了,到时候大娘子,小娘子他们夏天就能来庄子上消消暑了!”
张季却是摇摇头道:“不是,陈叔,某的意思,是整个庄子上的房子都得重新盖!”
这话让陈镇和旁边的张大年都是一愣!
“郎君,要是全庄子都盖新房的话,那可是不小的一笔钱啊!”陈镇在一旁低声说道。
“无妨!咱家现在还缺钱吗?陈叔,现在你就先准备着,等到地里的活差不多了就开始!”张季挥了挥手,毅然决然的说道。
“哦,对了,你再找几个有经验的庄稼把式,让他们和瑛娘一起给葡萄和白叠子育苗。”张季又交代道。
庄子上的青壮们都住在酒坊那边集合了,就连方春和李长寿也带着酒坊伙计列队其中。
“酒坊今日不用干活的吗?”张皱眉大声向陈镇问道。
“今日的活都已经提前完成了!听说了郎君要来,大伙都想让郎君看看他们这一阵子操练的结果呢!”陈镇笑着说道。
“哦,那行,咱们去看看吧。”张季说着便向着那一百多名青壮走去。
程家老卒已经回去了,现在庄子上的护卫全都是庄子上的青壮们。
“郎君来了!都操练起来!”陈镇一声大喊,那些庄户们纷纷列队,手持竹矛、木刀开始了操练。
队列不怎么整齐,但是那些庄户们一招一式却是很卖力气。
不过,看了一会儿,张季就发觉有些不对。
“陈叔,他们平常就操练这些吗?没有点……其他的什么了?”张季在看过庄户们五人一组的战阵演练后开口问道。
陈镇被问的有些发懵,回答道:“郎君,咱们这操练可是按照军伍中操练的法子在进行啊!怎么?是有什么不妥吗?”
张季摇摇头,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又问薛礼道:“大郎,你觉得操练的如何?”
薛礼板着脸,想了一下说道:“大伙操练的还不错,就连之前那二十个程家老卒见了,也说咱们这些人,很有些军伍中的意思了!”
张季又看向了张大年,张大年也点头道:“这操练,看起来不错的!”
张季又是一阵沉默,忽然说道:“陈叔,大年,大郎,某这里有一个操练的法子,你们听听看如何?”
接着,张季便将他曾经在大学里军训的队列和体能训练的方法说了一遍。
“郎君,你这……这是什么法子啊?某还从听说过有此等操练之法呢!这……这也是你那师父传授给你的?”陈镇压低声音问道。
张季一头黑线!
没办法啊!
现在自己只要弄出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都会被人认为是自己那个子虚乌有的师父传授的!
可他只是觉得那些庄户青壮们,缺乏服从性和团队协作意识,这才提出了这个法子啊?
好吧!好吧!
就是那个师父传授的!
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不错!就是某师尊传授给某的!”张季黑着脸说道。
“哦……那既然是郎君师父传授的法子,肯定就是好法子了!那某便试试吧!”陈镇点点头说道。
旁边板着脸的张大年和薛大郎也是点头不已。
张季便将那队列和体能训练的法子讲给了三人听。
陈镇不识字,张大年识些字,薛礼倒是读过书。可此时张季也懒得去写了,便直接口述给三人听。反正也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东西。
“记住了吗?队列的基本步伐和步骤?大郎,你先来按照方才某做的样子,演练一遍!”张季问道。
“行!”薛礼也不含糊,直接就学着张季刚刚做的那些“立正”“稍息”“左右转”“齐步走”等动作做了一遍。
张季在一旁不停的给他纠正,知道所有的动作都合格后,才说道:“行了,那大郎就先做教官,给庄户们教授吧!至于体能训练,得等场地弄出来才行。这个陈叔去办!”
陈镇在一旁点头答应。
不过是一块空地和一些器具。而那些器具,自然还是要交给庄上的李木匠和钟铁匠来打造的。
从刚才张季给他们传授的那些操练之法来看,三人依稀已经琢磨出了点什么。
一支队伍,不仅仅需要个人的勇武。
服从性、纪律性、协作性都是决定这支队伍是否强大的一个重要因素。
而自家郎君的这些操练指法,恰恰就是针对这些来的。
自家郎君果然是有个好师父啊!
张季正在休息,张大年在一旁忽然说道:“郎君,你那日不是说有一个制糖的法子吗?是不是也是你那师傅传下来的啊?”
张季无奈点头道:“是!是!是!要想制糖,先要弄来大量甘蔗!还需要一些器具。这样吧,某先让李木匠他们做些器具出来,大年你去收购些甘蔗。回头某教你们制糖,可好?”
张大年和陈镇都是喜笑颜开的答应了。
至于薛礼,这个总爱板着脸的家伙,只对军伍上的事情更感兴趣。
张季又去看了李木匠制作的桌椅,也交代了制糖器具的打造。等一切都交代好了之后,张季便让薛礼留在了庄上操练庄户们,而他自己一个人回了长安城。
醉仙居里今日下午客人不少,赶紧一楼大堂,便见人已经做的满满当当的了。
白露、洪顺娘、韩小六和伙计们,也都是忙的不可开交。
不过好在经过了这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已经熟悉和适应了醉仙居的这种工作节奏。一个个的早就进入了状态。看似忙碌,却又有条不紊,丝毫不乱。客人们对于他们这种服务也很是满意。
待白露便看到了张季。就忙走到他身旁,小声说道:“郎君可算是回来了啊?那裴大郎和吴翁来了!大娘子正在后院陪着说话呢!郎君赶紧过去吧?”
张季一听裴明礼和吴远峰来了,也不好怠慢,急忙迈步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竹林环抱的一处木桌前,就只见张漱和裴明礼正一言不发,瞪着眼对视着!而吴远峰则是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
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是自己阿姐和裴大郎起了争执了吗?
张季忽然觉得有些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