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醉仙居的客人,不少人都问起了那摆在墙边的火炉。
曹安在张季的授意下,每一次都耐心的解释。
最后总会说一句“过几天在西市上就会有卖的了!”
酒楼里的这些客人都留给小胖子曹安应付。
张季和薛礼、老管家忠伯,则是冒雪出城去了庄子上。
田野被皑皑白雪覆盖,整齐的新庄子一片银装素裹。
张季来到庄子上,庄户们穿着冬衣迎了出来。
他们的冬衣可不像张季他们的用的是丝绵,庄户人家那里用的起那玩意。
他们是在夹层的衫袄中填充了柳絮、稻草。好些的会填充些鸡毛、鸭毛什么的。就如同他们的被子里,填充的东西差不多。
不过,今年庄户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有了火炕、火墙,还有了炉子和蜂窝煤。这个冬天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郎君来了啊?快进屋暖和暖和吧?看身上都落了雪了!”
“是啊,去俺家里喝口热水,暖和暖和!俺家里的火炕可一直烧着呢!”
“郎君去我家……”
“去我家……”
庄户们带着笑脸的热情,让张季在这寒冷的雪天里觉得心里很暖和。
“不必了,某就是来看看,下雪了,不知道这新房子如何了。”张季笑着说道。
“哎呀!这新房子那可是好的没话说啊!多亏了郎君当初在盖房子的时候非得让咱们砌了火炕和火墙。到了这时候咱们才知道,郎君那是为全庄子做了一件大好事啊!老汉我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从来都没想过,这大冬天还能过得这么暖和!”一个庄户老汉激动的说道。
其他庄户们也都纷纷附和着。
张季扫了一眼,庄子上现在的这些都是些老幼妇孺,估计青壮们都在几个作坊里忙着。
“好了,都回去吧!别冻着了!某去作坊里看看。”张季说罢,便和薛礼,老管家里忠伯往酒坊方向走去。
酒坊门口看门的,还是那两个手臂有残疾的庄户,见到是自家郎君来了,依旧是一个迎了上来,另一个进去报信。
老管家似乎跟那个迎上来的庄户比较熟,笑着对那庄户说道:“你这个刘三啊!别看你福手福足的,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哩!如今这日子过好了,你家婆娘没有再埋怨你了吧?”
那手臂残疾的庄户笑着答道:“看老管家你说的!那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如今俺家那婆娘对咱可是好的很呢!嘿嘿嘿!”
张季笑笑就进了酒坊。
酒坊院子里的雪显然是扫过的,不过这雪没停,这会儿又落了薄薄的一层。
冯春和李长寿已经带着人迎了出来,只见他们身穿单薄衣衫,却是一个个满头大汗还冒着热气。
“胡闹!你们这是干什么?冻着了怎么办?赶紧都进去!”张季见了众人这模样,就大声呵斥道。
说着他便快步走进了酒坊的工房里,冯春和李长寿也嘻嘻笑着带人跟了进来。
“郎君,咱们这些人都习惯了!在酒坊干活的都有一副好身板!不怕热,也抗冻!哪一年冬天不是这么过的啊?今年算是最好的了!”冯春在一旁解释道。
张季瞪了他一眼,转身对老管家说道:“忠伯,给他们加一条规矩!以后要是再有人这样穿着单衣去雪地里,直接扣工钱!”
此话一出,冯春、李长寿和众伙计们不仅没有不高兴,反倒是颇为感激的看着张季。
多好的主家啊!
虽然规矩多了些,可这些规矩不还都是为了大伙好吗?
再说了,那每个月扣出来的钱,也没有进了主家的口袋。每次都是在月初的时候买了各种吃食,大伙一起分着吃了啊?
“郎君,我们记下了!以后不敢了!”众人齐声答应道。
张季无奈的摇头。
扣钱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在这个时代,一次小小的感冒发烧都有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别以为年轻力壮的就没事,这病可不管你这些,一个不注意,该得的时候谁也跑不了。
酒坊如今已经是完全进入了正轨,每个月的出酒数量也都基本稳定。
而且给宫里的醉仙春特贡,也已经是非常成熟了。这酒的品质已经高出了普通醉仙春一大截。
张季对此很满意,他看的出来,冯春和李长寿是用了心的。而酒坊的伙计们也都是踏实肯干的。
“都好好干!到了年底大家都少不了赏钱!”张季对着酒坊所有人大声说道。
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这些在张季的章程规矩里可都是写了的,酒坊的伙计们心里都清楚。甚至私下里他们还偷偷算过自己到了年底能得多少钱呢。
就是这明明白白的章程规矩,让所有人都铆足了劲的拼命干。
之后张季又去了制糖作坊,卜瑛不在,她去照看暖房里新培育出来的新苗了。张大年倒是在作坊里忙活着。
见张季、薛礼,还有自己家老爹来了,忙迎了过来。
见过礼后,张大年低声对张季道:“郎君,咱家这白糖如今的产量虽然不算高,可是也足够拿到西市上去卖了。啥时候弄个铺子开张卖糖啊?”
听了张大年的话,张季却是摇摇头道:“大年,这白糖某没有打算上市去卖。至少今年是没有这个打算。现在白糖还是先紧着果子铺那边。等回头某看看,能不能先在胡人那里卖个高价。”
张大年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毕竟这是自家郎君拿主意的事,这些还得郎君说了算。
紧接着张季又去了打煤球的作坊。
相比起酒坊和制糖作坊来,这打煤球的地方可就冷清了许多。
毕竟这天气不是个打煤球的好天气。
只有陈镇带着七八个人在整理着那些已经打好的蜂窝煤。
“郎君,这天气实在是没法干活,某就让他们都先回去了。”陈镇一见张季他们来了,就忙上前解释道。
“陈叔,某明白。歇两天就歇两天,不打紧的。”张季笑着说道。
看着大院子里那堆积如山的蜂窝煤,张季心中充满了一种成就感。
说来也怪,如今张季其实并没有具体的参加这些作坊的劳作,可是他到了每一处作坊,心里总是会有这种满满的成就感。
张季也发现了,现在的他其实就是在给大伙一个方向,很多具体的事情,都是他们在做。
不管是醉仙春酒后来的新酒,还是制糖作坊白糖的再度提纯,或者是这蜂窝煤的配比制作,还有卜瑛那边的葡萄和白叠子等作物的育苗,这些张季都只是开了个头,而后边的事情,就都甩给了其他人去做了。
张季想到这里,忽然有一种很爽的感觉!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多元化发展的集团公司董事长的错觉!
“陈叔,回头雪停了,你让人送一批蜂窝煤去西市。某打算开始在西市里售卖这煤球了。毕竟这天冷了,能够多些人用上,就少些人受冻。还有啊,你也安排庄子上的人,去周围的那些庄子上推销一下,让那边的人也都早日用上这蜂窝煤。”张季对着陈镇交代道。
陈镇颇有些唏嘘的说道:“郎君,某早就说过了,你就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善人啊!这整个长安城里的百姓,到时候都得感激咱们张家庄子!”
张季笑笑,又说道:“对了,记得嘱咐钟铁匠,铁炉子和烟筒可以大批量打造了!让人再去趟长孙家的冶铁作坊,多买些铁料回来。”
张季在庄子上巡视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在庄子上过夜。他心里惦记着自家阿姐和小丫头玉娘,便又赶回了长安城里。
就在下午张季回到长安城的时候,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群贤坊张家宅子里,地上的积雪都已经被清扫干净。
在后院的花园里,还堆着一个形状有些古怪的雪人。一看那就是小丫头玉娘的手笔。
如今的张家宅子,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了。
尤其是在这冬季里,砌了火炕,放了火炉的屋子里,简直就是温暖如春!
这让小丫头玉娘高兴的不得了!
往年的冬天,她都得穿的厚厚的好几层衣裳。就这样在屋里还不觉得有多暖和。
今年好了,屋里的温度已经让小丫头热的脑门上见了汗。
张漱不得不让仆妇给小丫头减去了几件衣衫。
张季来到屋门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听着屋内小丫头的嬉笑声和阿姐张漱的笑骂声。
这才是自己最想听到的声音啊!
这才是自己最想要守护的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