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让他逃了吗........”
乡司宗太郎只觉得自己眼睛花了,仅仅是翻过窗户消耗的一秒钟,视线里就没有刚才那个着装怪异的人的踪迹了。小心地看了眼在远处聊天的警察,乡司宗太郎吐了口唾沫,再次悄无声息地翻了回去。
“好险,差点就死了,真是个混蛋啊......”
成羽一动都不敢动,任由乡司宗太郎手心流出的鲜血滴落在自己的脸上,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他。见到乡司宗太郎放弃,成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出乎预料的,草地吉利服惊人的好用,成羽后背原本就沾了一些草,往草地上一趴一滚,就成了天然的伪装。不过也多亏乡司宗太郎情绪激动,,如果仔细一点,成羽到底会不会暴露可说不准。
听到屋子里重新响起的装填子弹的声音,成羽匍匐着向宅邸的最后方爬去。
乡司宗太郎电话里所说的仓库,就是指宅邸后方那个破旧的小木屋。这座小屋非常显眼,甚至可以说有些煞风景。乡司宗太郎为了宅邸的美观,房屋周围铺满了草皮,这座孤零零的小仓库和周围的绿色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为了保存仓库里那些老旧的器皿,乡司宗太郎早就把它拆除了。
成羽现在终于明白乡司宗太郎为什么隐瞒着有关驾校教练的事情了,原来二十年前驾校的那个事故,是由他一手造成。
但是成羽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他掏出了口袋里还剩的那本警官证。上面贴的照片无疑是成羽本人,这么说刚才丢出去的那本,
果然是坂田祐介的吗.......
乡司宗太郎当时的惊呼成羽听得清清楚楚,他明显是把警官证上坂田祐介的照片误认为是二十年前那个被他杀死的教练的了。据成羽所知,这个世界里长得像的应该只有工藤一家和黑羽一家。
这么说,坂田祐介能被别人误认的原因,也只有血缘上的遗传才说的通了。并且从坂田祐介今天的表现和刚才乡司宗太郎接到电话微妙的时间点来看,坂田祐介必然与这个案件有关......
开玩笑的吧。
接下来的事情成羽不敢想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脑海中突然冒出的那个奇怪的想法。坂田祐介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一个警官,绝对不可能做出违反拿到警官证那天发出的誓言的事情。
不可能。
成羽告诉自己。
坂田祐介一直在尽心尽力地追查这个案子,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线索。就算服部部长不愿意让他们继续掺和,坂田祐介也一直在提供警局里的内部消息。如此急迫地想抓住凶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连杀四人的连环杀人犯。
成羽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通,不过内心的不安却一点没有减少。
“那就用现实将这白痴的想法击碎吧,我不过是个菜鸟警察,案件的结局怎么可能被我想到。”
就是那间仓库吗,真希望能再多走一会儿......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成羽却跑了起来,内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渴望想让他赶紧抓住那个凶手,然后真诚地向坂田祐介道歉。
.......
“咳咳,有人吗?”
破旧的仓库门轻轻一推便被打开,扑簌簌落下的灰尘不知为何给成羽一种庆幸的感觉。废弃已久的样子,看来电话里的预告并没有实现
黑暗中,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躲在一排架子后面。看到门被缓缓推开,他下意识地眼神一凝,紧了紧手上的绳索,但来者发出的声音却让他浑身一震。
怎么会是他?
躲着的人影向后靠了靠,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隐蔽一点。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藏着,根本不可能被发现的。
原来只是恶作剧而已,这成羽就放下了心。虽然这样就显得自己刚才的担忧很愚蠢,但总不至于看到让人不愉悦的结局。抱着挖苦自己的心情,他冲着仓库喊了一句:
“坂田警官,我知道你在里面。”
假装蒙对,喊完就跑,真他喵刺激!
成羽刚转过身。脸色却凝固了。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啊,立花羽,你也在这里啊。”
熟悉的声音让成羽不愿意回过身,却又不得不回过身对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在看清黑暗中走出来的人的一刻,成羽的呼吸都停顿了一暂。
“为什么?”垂下头,成羽用声音颤抖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种仓库蛮少见的........”坂田祐介摆了摆手,强笑着解释道。
“为什么?”成羽很罕见地用厉声质问道,他盯着坂田祐介手中的绳套,握紧了拳头。
“你不要误会了......”坂田祐介还想解释,却看见成羽眼神中黑暗的色彩,一时间愣住了。
“首先是死在我面前的野安和人,你在一番设计之后把我们带到那家店。因为你很熟悉那周围,也知道那栋楼咖啡厅老板的电话。趁我们出来的前几分钟,你打了通行动电话,让那具早已被你安置好的尸体从我们面前落下来。”
“然后呢,死在柯南和服部平次眼前的冈崎澄江。你刻意驶过她居住的公寓,早已算计好服部平次会心急到跳车的地步。之后你把车子停在一边,通过行动电话,以警察的身份把认为自己会手道迫害的冈崎澄江约出来,在楼底将其杀害,刚好让柯南和服部平次目击她的死亡。”
“最后是在这里,沼渊己一郎的踪迹是你故意泄露的吧。为了调虎离山,你一直在把我们的怀疑诱导至沼渊己一郎身上。故意放出沼渊己一郎的消息,你就是为了声东击西来这里等候乡司宗太郎。”
一幕幕图像在成羽脑海里闪过,成羽感觉自己已经置身于每一个杀人的场所。他见着手中的套索不断勒紧,见到了挣扎的野安和人、冈崎澄江的扭曲面孔。
他心中没有愤怒,没有震惊,有的只是平静,令他自己都害怕的平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这种感受,就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亲手所做的事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坂田祐介松开了一直紧握的绳索,随后又像自问自答一样,“是吗,在车子上我失态了。”
“不仅如此,通过乡司宗太郎的反应,我确定你和二十年前死去的教官长得太像了。我是不知道二十年前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劝你还是向局里自首吧。”
令成羽意外,坂田祐介并没有流露出被揭穿的那种失败表情。相反,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对不起,立花警官。那个死去的教官是我的父亲没错,在驾校他一直以严厉出名,因为他并不希望他的学员因为自己的放松死于车祸。而那几个蠢货,在毕业的那天把我的父亲灌醉,想看他酒驾的狼狈模样。没想到.....没想到.......我的父亲就因为那样无聊的心思而去世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调查父亲的死因。知道我见到沼渊己一郎,因为我和父亲长得太像的缘故,激动下他把什么都说出来了。不过二十年以上的案子法律已经没法制裁他们了吧......我只能,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既然法律不能制裁那些恶人,就由我来代替法律将这群恶魔送进地狱。”
“你疯了!”成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一拳吹在激动的坂田祐介的小腹,把他击倒在地,“这身警服,是警局授予我们的责任。没有人可以代替法律,包括你我。”
“你呢?”坂田祐介从地上爬起,抓住了成羽的领子,把他按在一旁的木墙之上,“从你这副打扮来看,你就是前段时间出现的那个被警方冠以怪盗黑羽知名的小偷吧。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责任,还不是背地里干着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我对得起自己的警徽。”并没有解释什么,成羽觉得这个时候再怎么解释都是无力的。
坂田祐介盯着成羽的眼睛,手上的力道渐渐减弱了。从成羽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内心的直觉告诉他,成羽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坂田祐介退后两步,突然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不要!”成羽扑了上去,按住了坂田祐介的手,“你之所以坚持用绳套没有用手枪犯案,不就是为了对得起警局给你的大阪唯一配枪的警务人员的荣誉吗?为了这份荣誉,不要再做错了。”
泪水顺着坂田祐介的眼眶滑落,已经不记得上次哭泣是在什么时候的坂田祐介捂住了脸。
“砰!”
就在成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发子弹从成羽的脸侧飞过。
“混蛋,都给我去死吧!”
仓库的大门被挡住了,乡司宗太郎双眼充血,端着猎枪站在了门口。一发未中,乡司宗太郎手中的猎枪再次喷吐出了火舌。
成羽只能往前一推,和坂田祐介同时滚到在地。子弹落在了两人身后,剧烈的摩擦使陈旧的木板燃烧起来。
“两个人都在啊。我说,刚才偷听的就是你吧,立花羽。没想到赫赫有名的警察竟然是怪盗黑羽,真是不得了。还有坂田警官,竟然是连环杀人犯,真是出乎预料啊。放心吧,过不了多久,很快所有人就会知道了。”
乡司宗太郎嘴角扬起狰狞的笑容。
成羽听了乡司宗太郎的话颤抖起来,既为自己身份的曝光,也为即将死亡的命运。但是他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却是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等等警局里前辈震惊、失望的面孔。
身底的坂田祐介似乎动了一下,成羽低下头,骇然发现坂田祐介抬起了手枪。
“坂田警官,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这样,你的罪名彻底无法洗清了。”成羽已经听到了仓库外警察的呼喊,显然是发现了这里燃烧的大火。成羽想再次按住坂田祐介的手,却发现坂田祐介的手端的出奇的有力。
听了成羽的话,坂田祐介笑了,不是那种微笑,而是开怀大笑。
“这次,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我将这份责任传递了下去。”
“砰!”
大火中,成羽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停止了。
乡司宗太郎倒了下去,血液在身体周围蔓延。
“希望你能用你的方式,守护你所珍惜的责任。”
一只手落在了成羽的颈部,成羽一惊,刚要反抗,眼前却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