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汜!祁汜!”江湾慌乱地起身。
躲在暗处的云栖立刻起身,将祁汜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微微颔首,“属下先带王爷回去。”
她立刻点了点头,“我随后就到。”
云栖带着昏迷的祁汜,很快便消失在花园里。
她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等到祁汜屋子门口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江湾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看到他已经躺在床上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她心中的慌乱愈发浓烈。
还未等她上前,白清岚却突然拦在了她面前,“柳叶姑娘,王爷只是气急攻心,导致毒发,不过大可不必担心,暂时并无生命之忧,咱们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她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祁汜,轻轻地点了点头,“李总管,您照顾好王爷。”
“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江湾这才又看向白清岚,“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院子外面一个隐蔽的大梨树下。
白清岚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也是穿越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却换上了一副疑惑的表情,“穿越?”
白清岚冷笑一声,“别装了,虽然你表面上装作一副顺从、卑躬屈膝的模样,可你的言行举止与这里格格不入,第一次见面还不确定,可第二次见面,我便十分肯定了,古代女子,谁会说出爱惨了这样的词语来?你跟我是同类,所以我对你的气息,格外敏感。”她勾了勾嘴角,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江湾没想到白清岚的直觉会这样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算是穿越的,所以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的情况,我长话短说好了。六个多月前,我在医院里从昏迷中醒来,但我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我的朋友告诉我,我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大脑受创,所以失忆了。醒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现代的生活很不适应,那些高科技的产品,我就像是从未接触过一般,不会使用,也不愿意使用。
后来,我经常会做梦,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我。四个多月前,我因为精神恍惚,在过马路的时候,再次出了车祸,醒来之后,我便来到了这里。偶然有一天,我发现,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声音好像是王爷。我觉得自己好像原本就属于这里,在这里,我有一种深深的归属感。我开始怀疑,之前的那一切究竟是不是黄粱一梦?还是说,我原本就是这里的人,只不过穿越到了现代,然后又回到了故乡。
你觉得呢?”她反问道。
白清岚似乎也没想到她的情况会这样复杂,“我更倾向于你本来便属于这里,然后穿越到了现代,机遇巧合之下,再次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小丫鬟对她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了。
作为异世界的来客,她的金手指一是自己的医术,二则是现代思维。
老实说,这种思维的影响更深远,既然确定了江湾不具备这种思维,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己轻易被看穿。
江湾看到白清岚低头沉思的模样,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小样儿,我可是经历过好几个世界的资深选手了,从来只有她套路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套路她的机会,她老公除外。
白清岚抬起头,眼中的笑意深了几分,“既然如此,咱们两个也算得上老乡。不妨直接告诉你,只有我可以救熠王。”
江湾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副很信任她的模样,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皇上离开时告诉我,熠王不愿意让我替他治病。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昏迷不醒,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有性命之忧。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爱他吗?”
泪水一下子将她的眼眶充盈起来,她偏了偏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清岚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瞒你说,熠王长得与我喜欢的男孩子一模一样。”
江湾的眼睛骤然睁大,垃圾1314,这么重要的剧情居然没告诉她。
“皇上找到我之前,有另一个人来找了我,她承诺我,只要能让熠王死的没有任何疑点,便赐我黄金千两,良田千亩,另外还愿意赐我一张免死金牌,你应该也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太,太后?”江湾佯装惊讶道。
白清岚点了点头。
“可王爷已经身中剧毒,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江湾不解地询问道。
“王爷的毒被压制住了,虽然每月会复发一次,但性命并不会受到威胁。王爷现在的警惕心重,太后找不到机会下手,所以便找到我,让我假借治病之名,害死王爷。”
江湾急忙反握住她的手,哭的梨花带雨,“不可以,不可以,我求求你,不要害死王爷,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能救王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清岚的嘴角勾了勾,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你大可不必担心,皇上是真心待熠王的,我既然答应了皇上,便一定会治好他,何况,他长得还与我喜欢的男孩子一模一样。”
江湾泪眼朦胧地问道:“我,我要怎么做?”
“你可愿主动入宫?”
她立刻慌乱地擦了擦眼泪,“入宫?为何要入宫?”
白清岚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你若是入宫,到时候来口信告诉王爷,等他病好之日,自会出宫回府。一来,王爷会乖乖治病,二来,你在宫中,皇上会为你重新找个身份,能够配得上王爷,并为你们二人赐婚。三来,你还可以看看王爷待你是否是真心的,一举三得,你有什么道理不答应的呢。”
江湾终究是含泪点头答应了,她哑着嗓音说道:“只要能治好王爷,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你一定要好好治他。”
白清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他的,喜欢一个人,便要成全他,祝福他。他跟你在一起幸福了,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她的一番话又说的江湾眼泪直流,她把头偏向一边,“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通透的一个人。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去替王爷瞧瞧吧。”
白清岚为难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之后,她又回过头来,真情实意道:“王爷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一定会对你更好的。”
江湾扯起嘴角,凄美的笑了笑,“我,别无所求。”
白清岚点了点头,将头转了回去,脸上的担忧刹那间被嘲讽取代,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除掉江湾,果真是个蠢女人。她现在是百分百地确定,江湾是在古代土生土长的,机缘巧合之下去了趟现代,但那又如何,骨子里依旧愚昧迂腐。不过这倒便宜了她,三言两语便将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哄得团团转。
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没有人可以和她争,只要是她想要的,便一定会得到,谁都不能做她的绊脚石。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成全他,祝福他,全是狗屁。喜欢一个人,便要想法设法得到他,若是得不到,便毁掉。
江湾依旧站在原地,扮演着柔柔弱弱小白花的形象,等到白清岚已经消失了很久,她才吸了吸鼻子,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借着茂盛的花草将她的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嘴角疯狂上扬,担心笑出声会被别人听到,只好捂着嘴偷偷笑。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白清岚还真是个好朋友啊。她还苦于怀疑太后但无从下手呢,白清岚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把突破口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收回脸上的笑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心情平静下来。对于白清岚说的话,她还是比较相信的,所以太后极有可能是幕后真凶,祁湛与此事并无牵连吗?未必,祁湛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祁湛并没有伤害祁汜的想法,相反的是,他对祁汜很好,是因为愧疚吗?
江湾微微皱眉,不太像是愧疚的样子。总而言之,她现在需要换地图了,只有到了皇宫里,才能找到更多真相,更重要的是,她并不完全相信白清岚,所以她需要进宫去找解药,这样也算是有双重保障。感谢白清岚,让她在祁汜面前刷足了好感,还让她有了正当的入宫理由。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她的心情别提多好了,但很快,她就对白清岚的双商开始怀疑起来。这孩子,要是穿越到宫斗剧里,连一集都活不下去。这么小儿科的手法,果然,新社会还是好啊,看看把孩子们培养的多天真。
至于祁汜这边,江湾倒是不担心白清岚会故意害死他。一来,白清岚是祁湛带来的,祁汜一旦出了任何问题,她难辞其咎;二来,祁湛长得跟她喜欢的男孩子一模一样,她舍不得害死他;三来,祁汜身边有专门的暗卫保护,白清岚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她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湾还是决定去叮嘱云栖一眼,让他好好看着白清岚,不能伤害祁汜,最重要的是,不能借治病吃祁汜豆腐。
她又在外面坐了会儿,这才站起来,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眼眶一下子就变得泛红。她无精打采地走进院子,发现祁汜还没有醒来,但脸色却好了几分。
“我要替王爷针灸,你不用担心。”白清岚脸上一副担忧的样子,但心底却乐开了花。
江湾点了点头,“我,我什么时候离开?”
“皇上早就安排好人在王府的后门处接你了,你随时都可以出发。”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祁汜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擦了一下,“王爷,您一定好好好治病,小柳儿,先走了,等您好了,我会再回来的。”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滑落,落在祁汜的掌心。
她放下他的手,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裙,朝着白清岚行了个礼,“有劳白大夫了。”
“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治好王爷的。”
她嗯了一声,朝着门外走去。
病床上,原本昏迷的祁汜,手指突然动了动。
江湾来到王府的后门,转过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云栖,她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时,才小声说道:“你一定要盯好白清岚,保护王爷安全。等王爷醒后告诉他,我是自愿入宫,目的是查清一些事情,让他莫要担心,我自有保护好自己的办法。”
云栖为难地看着她,“王爷下令,让属下寸步不离地保护好姑娘。”
江湾一愣,没想到云栖保护的是她,不是祁汜,她又接着说道:“王爷身边危机四伏,我并无大碍,你的职责是保护王爷,不要本末倒置。”
云栖终究是点了点头,抱拳行礼道:“姑娘一路走好。”
江湾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后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见她来了,站在马车旁边的陈公公急忙迎了上来,“姑娘,皇上已等候多时了。”
祁湛挑开马车的帘子,看向了她。
她急忙行了个礼,“参见皇上。”
“上来。”
她微微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又抬起头看着他,“皇上,这不合礼数。”
“朕说合便合,难道你是想自己走进去?”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听要自己走进去,她赶紧往前走了一步,“不,不了。”
马车旁边放着一个墩子,她提起裙摆,走了上去,微微弯腰,将马车的门帘掀开。祁湛闭着眼睛坐在正中央的位置,表情悠然自得。
她就近坐了下来,离他远远的。
马车里面的空间很大,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毯子,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制作精美的糕点,冒着热气的香茗。一个紫金香炉冒着袅袅白烟,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座位上铺着厚厚一层狐皮,又软又舒服。
她刚坐下,陈公公也走了进来,恭敬地跪在了一边,将桌上的香茗举了起来,递给了祁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