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漓看着林慕泽的嘴脸，一股从胃里翻上来的恶心感，顶的她非常难受。
她还从未对一个人，有如此强烈的作呕的感觉。
当年父亲认为，林家属经商之家，大少爷又和苏清漓有青梅竹马的婚约，林家这么多年和苏家合作，论及这么多年的交情，一定会来救人的。
谁都没想到，江家主以去掉自己一大半羽翼的代价，去求了聂承焱帮忙。
林家从始至终不为所动，林家主就坐在海边别墅吹着海风，品着茶。
等苏家人都死光了，苏清漓他们被聂承焱救了，林家才不紧不慢的赶到现场，扼腕叹息。
这些年，林家始终不愿意承认和苏清漓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表面上的正经生意人，不愿意和黑道世家的大小姐扯上关系，更不屑和“聂三爷的宠物”有瓜葛。
苏清漓冷冷的看着他，那森寒的目光，竟然令林慕泽觉得，她身上有聂承焱的影子。
她的瞳孔雾气凝聚着，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只有无尽的冷意。
没有憎恨，没有怨毒，没有悲愤，没有伤怀。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
只有无尽的冷，无尽的深沉，无尽的黑暗。
林慕泽突然心惊。
是杀意。
苏清漓想要他的命。
这种认知惊的他直接一个激灵，慌忙去看聂承焱。
而这个男人，云淡风轻的揽着苏清漓细嫩的腰肢，大手轻轻揉捏着。
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怀里原本软萌的小丫头一瞬间变成了嗜血的阎罗。
亦或是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完全全的了解了这个女人，他从来都知道，这是个会吃人的小妖精，并不是个花瓶。
感觉到林慕泽有些恐惧又强装镇定的目光，聂承焱抬起头，黑眸闪过一丝淡漠的光泽：“林少爷，有些事既当年做的出，就应该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那冷寂的语调，一寸一寸冻结了林慕泽的心脏。
苏清漓勾起唇角，一改平日里呆萌的小白兔模样，像个索命的小恶魔：“林慕泽，这个道理，连龙门都明白，一日不除掉我，他们就多一日的心头之患。”
说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林慕泽的目光多了一丝可悲和怜悯：“灭门之际，你们有能力却不救我苏家，我父亲对你们那么多帮助和扶持，你去问你父亲，当年是不是欠我爸一条命。”
聂承焱伸出手，安抚的摸了摸苏清漓的小脑袋。
苏清漓下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掌心，眼中的冷芒瞬间消散了不少。
“林慕泽，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一腔热血，爱你爱的不能自拔的苏清漓？”
她抬起头，对上聂承焱深邃的黑眸：“苏清漓永远都是苏家大小姐，即使苏家不在了，我还是苏家血脉。”
聂承焱温柔的目光落在她坚定的脸上，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一只小手轻轻抚摸。
他收敛了心神，对着杨叔轻声吩咐：“送客。”
林慕泽自始至终插不上一句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向十分惧怕聂承焱的他，在这时候居然怎么也听不到他们说话，只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的响着。
直到被杨叔带着人架起他，一直带出主宅，他都依然浑浑噩噩。
只剩他一个人了，前面有杨叔带路，后面有两个黑衣人护送。
这是他第一次登门拜访玄武庄园，也是第一次在夜里看到玄武庄园的景色。
这条走道两边灌木郁郁葱葱，树木丛生，显得有些寂寥。
不知道什么时候，道路两侧有了一个个白色的木栅栏花架和一盏盏铁艺的路灯。
昏黄的灯光令夜晚有些暧昧，能把清冷的夜色中和，像个画布一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苏清漓离他越来越远了。
小时候他们总在一起玩，那时候她很喜欢跟着他，喜欢他穿白衬衫的模样，喜欢他温柔对她笑的样子。
其实他不温柔，他也不善良，他不想这么温柔的对这个世界，他也想霸占，想掠夺。
他羡慕苏清漓从小到大的恣意而为，她可以任性，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把人家打一顿。
这样的苏清漓，简直是随性的可爱。
那天见面，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任性的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那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他吹散了身上的女人味儿再进来；
今天她说，她永远都是苏清漓。
林慕泽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解开了两颗扣子，抬头去看杨叔的背影。
“杨管家。”
杨叔侧头看他，微微笑着：“林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脚步不停，林慕泽有些迷茫的看向他：“您说，我是不是丢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心脏的位置，伸出手指指了指：“我这里，空落落的。”
杨叔挑了挑眉，了然的笑了笑，依旧直视前方：“林少爷，您丢了什么，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呢，我觉得，您在几年前就弄丢了的东西，这时候才想着找回来，是不是太晚了？”
林慕泽怔怔的看向远方，说不出话来。
杨叔就这样一直带着他，离开了玄武庄园。
——
林慕泽走了以后，苏清漓身上的戾气，总算是一点点消退了。
聂承焱拍着她的脊背，轻声询问：“我之前并没有听说，林家那位当年欠你父亲一条命。”
苏清漓点了点头：“其实是我母亲救了他，当年他被人暗算，中了剧毒，送医都来不及，我母亲就在路边碰到他，当场施针救人。”
聂承焱“嗯”了一声：“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标榜和苏家的关系密切。”
“毕竟他那时候是经商世家，黑道背景相对薄弱一点，要不是早年和上层有些交情，早就被海城这些黑道势力搅合的鸡犬不宁了。”
聂承焱蹙了蹙眉：“最近经过聂家的‘严刑拷打’，祝东吐出来不少东西。”
苏清漓一惊，抬头去看他，对上他黑亮的眼眸，眸光泛起一抹狡黠。
“那我们明天去收拾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