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县的禁令只持续了一天就结束了。
太平道的分舵被卫兼带人给抄了个遍,只不过除了抓到几个没有用处的仆人婢女之外,也是一无所获。显然留在分舵的弟子早就得到了消息,或者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逃之夭夭了。
一无所获的卫兼只能是兢兢战战地跑到何云面前请罪。
不过何云倒是没有问罪的意思,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和气的新任县令,对卫兼也只是勉励了几句,便是把他给打发走了。
何云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性情反复无常,而是他很清楚,太平道做的事情,和卫兼无关。至于那些太平道的弟子,光凭卫兼一个小小的县尉,抓不到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何云不仅没有怪罪卫兼,就连王钊也是同样没有处罚,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于是乎,这件刺杀事件就这么虎头蛇尾地完结了。
但只有何云、郭嘉以及那几名何家随从知道,在刺杀事件的第三天,解县城外多出了一座孤坟,没有过于奢华的装饰,只是在墓碑上写着六个字。
“义士何九之墓”!
“卫家求见?”
听得这个消息,正好在换衣服的何云也是有些惊讶,扭过头看着郭嘉,不由得挑起了眉毛。
郭嘉嘴角挂着笑意,说道:“来的是卫家在解县的当家人,叫卫元,也算是卫家的旁支子弟!算是个比较精明的人吧!”
对于郭嘉这语带讥讽的评价,何云则是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个卫元,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吧?值得一见!”
郭嘉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回答,何云也是把衣服换好了,稍稍整理了一下,便是转身朝着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这个有趣的卫元!”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县衙内的会客厅,刚走进去,就看到屋内一名四十多岁、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那里。
见到何云进来了,男子也是立马站起身,笑着迎上前来,对着何云微微躬身一礼,说道:“草民卫元,见过县尊大人!”
“不必多礼!”
何云笑着把卫元给扶了起来,同时示意卫元入座。两人按主次坐好之后,何云也是打量了一下对方,光是看外表,这个卫元倒像是一个精明的商贾掌柜,一脸和气,眉宇间又是透着精细。
何云的打量并没有掩饰,卫元见了,眼中立马就是闪过了一丝不满,但还是笑呵呵地说道:“县尊大人年少有为,实在是让草民敬佩不已!之前草民不在解县,未能恭迎县尊既任,实乃失礼至极!今日特备上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县尊莫要见怪!”
“客气!客气!”
何云并没有推辞,这种礼尚往来,在官场上已经是稀松平常,你不接受,反倒是异类。
不过从对方口中的话语中,何云却是察觉到了一点轻蔑的味道。
这种感觉,何云很熟悉,当初他被何进收为义子,在洛阳城内有不少世家子弟都对何云看不起,认为何云只是何进的假子,甚至就连何家当中都有不少人暗地里对何云说三道四。
这样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还有,哪怕何进、何苗兄弟俩几次帮何云做主,那也是屡禁不止。说白了,就是世家子弟的高傲,根本看不起何云!
何云倒是没想到,在解县竟然还能碰上这样的人,而且对方只是卫家的一个旁支子弟!也难怪刚刚郭嘉说起这个卫元,会是那样一个态度了。
何云回过头和身后的郭嘉对视了一眼,随即又是笑着回过头,对卫元说道:“卫先生在解县多年,对解县那是再了解不过了!本官今后还要多多向卫先生请教一二!”
“县尊客气了!”
看到何云还是如此客套,卫元也是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不过何云也是能清楚感觉到,卫元眼中的傲气又多了几分,仿佛更加看不起自己了。
不过何云也没有因此发怒或者点破,只是笑呵呵地与卫元闲聊了几句,没过多久,卫元便是起身告辞,而何云更是亲自把卫元送出了县衙,以示尊重。
目送卫元离开,何云与郭嘉站在县衙门口,脸上笑容未减。
“二公子觉得此人这次前来拜访,是何用意?”
“你既然看得明白,又何必多此一问?”
何云没有回答郭嘉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了一句。大家都是聪明人,何云自然看得出来,卫元此次前来,试探的意思更多一些。
只是何云来到解县都快两个月了,这卫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说明必定是有什么原因,令得卫元不得不来找何云。
虽然卫元一直都没有把话说明白了,但只要稍稍推敲一下,就能想明白。
何云来到解县这一两个月,没有做什么很特别的事情,但就在前几天,何云校场遇刺!之后何云直接将凶手认定为太平道,并且派人抄了太平道在解县的分舵!
“所以,卫家,又或者说是卫元,应该是与太平道有关联!”
何云的两只眼睛闪烁着精光,嘴角微勾,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化作了冷笑。其实这也并不奇怪,黄巾起义前,太平道可以说是遍布天下,连皇宫里的内侍都和太平道有所勾结,引为内应。卫家在河东的地位颇高,太平道想要在河东立足扎根,又怎么会放过卫家这棵大树?
郭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可惜才十岁的他,下巴上那是一根毛都没有,嘿嘿一笑,笑道:“不过,我倒认为,应该是卫元个人所为,卫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和这些妖道混在一起?”
何云也觉得郭嘉说得有些道理,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便转身回县衙。无论卫家与太平道有没有关联,对何云来说都不重要。
事实上,就算没有这次的刺杀,何云也不会放过太平道!
历史上大汉最终覆灭,固然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应该在几年后爆发的黄巾之乱,却是大汉走向末路的导火索!
何家和那些世家不同,那些士族世家没有了大汉,一样可以继续存活下去,但何家的根基,就在汉室!想要保住何家,就必须保住汉室!
所以何云所要做的,就是尽一切能力,阻止汉室的衰败,任何有可能影响汉室江山的事情,何云都必须去阻止!他何云,来到这个年代,就是要匡扶大汉!
三天后,解县城门。
城门口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守卫城门的士卒依旧伫立两旁,十余名百姓排着队列,陆续地通过城门。
眼看着日头偏西,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就看到一骑飞快地由远及近,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看到这一动静,守卫城门的士卒也是立马驱散了百姓,在城门前列好了阵型,做出了防备。虽说这里大半都是新兵,但经过了几次训练,倒也还像模像样。
很快,那一骑就已经到了城门口,却是一身官兵打扮,脸上、身上都是血渍!一到城门前,用力一勒缰绳,把战马也是勒得高高扬起了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快!快!快让开!我有要事要禀明县令大人!造反了!造反了!”
守卫城门的那些士卒本来还想要质问几句,可一听到对方的喊话,所有人都是吓了一跳,慌忙让开了城门,让那骑兵骑着快马直奔城内而去!
“造反?刚刚,刚刚他是说造反吗?我没听错吧?”
“我的天!造反?怎么会有人造反?”
“这下可是捅破天了!”
骑兵虽然走了,可剩下那些士卒和百姓却是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弄得那是人心惶惶。
啪!
“你说什么?”
何云直接拍案而起,脸上满是惊愕,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
而半跪在他面前的士卒则是哭丧着脸,低头说道:“大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小的随税吏前往城东大公山几处村庄收税,刚到了小王村,就被那里的乱民给围住了!那些乱民说无粮交税,就把税吏给乱棍打死!小的也是见机得快,骑着快马跑了出来!要不然,也得把命给丢了!”
“胆大包天!”
士卒话一说完,在旁边的卫兼立马就是怒喝了一声,站起身,冲着何云抱拳喝道:“大人!属下愿领兵马前去平乱!将这些乱民全都抓回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县尉负责军务,这样的事情交给卫兼处理,当然是没问题。不过何云却没有立刻同意卫兼的意思,而是紧皱眉头,低头思索了片刻,又是望向了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王钊。
“王大人!你怎么看?”
听得何云的问话,王钊抬起头,犹豫了片刻才是说道:“大人!这几年解县虽不算上丰收,但也并无灾害,每年收粮也都是顺顺当当的!那大公山小王村,属下也是知道的,从未听说过有乱民为祸,怎的这次竟是闹出这样的大事?属下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不管有何蹊跷,也要先平乱再说!这乱民可不比得盗匪,若是不及时压制,乱祸势头起了,牵连到周边的村子,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王钊话刚说完,旁边卫兼就忍不住喊了起来,一脸着急地对何云说道:“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及时平乱!有什么蹊跷,把那些乱民抓回来审问,便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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