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只能顺着陈庆之说的话安排:“如此甚好!星月,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往仙华派。”
星月一声不吭的回屋里去了,一直到日暮西山,也没有出来过。
事情既然到了如此不能回头的地步,星月也只能伤心的接受了上天对她的不公。
第二天,江蘅和陈庆之起来时,星月已经做好了早饭,而且非常的丰盛;有龙须凤爪、翡翠碧玉、西湖醋鱼等六道美味佳肴。
江蘅见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明白星月的想法,站在桌前难受不已,星月说:“江大哥,快坐吧,这些菜都是精心给你做的。”
“哦!”
江蘅悄悄地坐在桌前,陈庆之正要落座,星月抽掉他身下的凳子,冷冷地说:“这些饭菜都是给江大哥做的。”
陈庆之一怔,见星月对自己如同陌生人一样,连一声“先生”也不称呼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叹了一口气,黯然离开了屋子。
在墨海的时候,禹百川想要杀死周儿替父母报仇,星月认为这不是周儿的错,自始至终也没有恨过周儿,可是眼前的陈庆之,却突然让她充满了恨意。
星月想不通,江蘅认识陈庆之不过短短数十日,为何比对自己还要亲密,事事都要听他的?
江蘅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食不下咽,抬头望着星月,也只是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做饭给你吃!”
此话一出,江蘅瞬间情绪失控了,强忍着内心的伤心,颤抖着筷子,夹起了第一口菜。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星月就要永远的离开自己的身边了。
他不停地动着筷子,不知何时,不知不觉间,眼泪竟悄悄滚落,掉在了碗里,流到了口中,混在了这最后的一顿饭中。
他已经感觉不到饭菜的味道了。
即便是最深爱的周儿,他也从来没有为她流过泪。
此刻,模糊的眼中,破碎的心中,全都是他和星月的回忆。
从艾溪村相遇,到回山派重逢,再到墨海破阵,这一路走来,几乎每时每刻都是星月陪伴在他身边。
日常照顾,解惑释疑,星月就像他贴身的丫鬟一样,将他照顾的明明白白,而且从无怨言。
可是如今,江蘅说放弃就放弃,无情的将星月推到了那个没有情欲,没有欢爱的仙华派里,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星月的感受。
到现在,就要分开了,江蘅却后悔不已,心痛如绞,如钝刀割肉。他突然极其强烈的想要把星月再次留在身边,好好的珍惜她,再也不让她走了。
可是,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毛头小子了,有些事情决定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否则,又该如何跟周儿和陈庆之交代呢?
这顿饭吃的五味杂陈,且都盘空碗净,一扫而空,是江蘅第一次吃的最难下咽的美味佳肴。
待一切都准备好后,三鬼也正好送信归来,三人即刻飞上神女峰,向梦瑶告别。
梦瑶听说要让星月做仙华派的掌门,颇为诧异,又见星月双眼红肿,神情悲伤,明白她心中所想,心中也不是滋味。
星月陪她在神女峰上待了几个日夜,她知道星月有多好,也知道她的脾性,更知道星月对江蘅的一往情深。
可是即便她是姑瑶山的神女,也无法左右别人的姻缘。因为姻缘天定,最伤人的也是最真挚的。
只能抓紧她的手说:“星月姑娘,是蘅儿没福气,是他对不起你。”
星月摇头苦笑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梦瑶姐姐,今日一别,以后或许再无见面的机会,你要多多保重!”
说罢,松开梦瑶的手,蓦然转身,眼角闪着泪花,大踏步离去了。
梦瑶听到那句“再无见面的机会”,一时悲从中来,伤感不已,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连连哀叹。
江蘅和陈庆之也是四目相对,一时凄然无语。
告别梦瑶后,江蘅急忙追了上去,突然想起琪花瑶草之事,又将二鬼和四鬼悄悄留在神女峰上,这才追上星月,御剑远去了。
以前,江蘅每次带着星月御剑飞行的时候,星月都会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他还记得,第一次带星月御剑飞行,赶往墨海的时候,就是身后这个善良大方的女孩,突然抱紧了自己,他的心中还悸动了一下。
而此刻,星月怔怔的站在神木之上,对他就像陌生人一样,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感受。江蘅只能放缓速度,缓慢飞行,生怕她受到惊吓。
虽然穿梭在天地之间,但凡人又何其渺小。白云青山,遮不住痴情人的愁思,仙法神通,亦解不开情之一物。
如此缓慢飞行,用了平时三倍的时间才到了仙华派。
派中弟子见掌门归来,各个喜笑颜开,然而江蘅三人却满脸愁容,没有弟子敢问,只能躬身见礼后退开。
准备好两间客房后,江蘅安排星月和陈庆之休息了,独自一人徘徊在仙华派中,坐在廊间的栏杆上,望着天上的愁云。
桃之夭感受到主人归来,远远的飞来了,这次却没有上次那般欢喜,耷拉着小脑袋闷闷不乐。
江蘅勉强笑道:“小可爱,你是怪我将你留在这里太久了么?”
桃之夭立刻点点头,嘴里发出吱吱的哀声,江蘅摸着它的小脑袋,安抚道:“你再忍耐一阵,等大事一了,我就将你带在身边。”
忽然心想:“是啊,桃之夭只在仙华派呆了几十日,就不愿意待了,星月一介凡人,要她几十年如一日,面对孤灯经卷,又岂能快活?”
第二天,江蘅带着星月来到玲珑塔前,玲珑二使现身见礼后,梦璃关心道:“掌门带周儿姑娘去寻解药,是否已经解了毒?”
江蘅摇摇头。
梦璃又问:“那周儿姑娘怎么没跟掌门一起回来?”
江蘅没有回答她,而是直入主题:“这次回山,是有件重要的是要跟你二人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