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山李白墓后,两人即刻返回迷魂凼而去。
一木一马疾飞在云层之中,江蘅知道,陈庆之的内心一定无比欢喜和激动,想到他即将长留在迷魂凼中,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忽然,五丁神木红光闪耀,抖动不止,江蘅急忙施法操控,查探之下,吃了一惊:“龙宝树复活了!”
“江蘅兄弟是如何得知的?”
“先生忘记了,南天铁塔被我封印在五丁神木之中,刚才神木震荡,是龙宝树在强行催动法力,试图让南天铁塔冲破出去。”
陈庆之叹了一声:“真是阴魂不散,想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复活了,不知道又会对天下苍生造成多大的伤害。”
“天珠的确厉害,看来,要杀死他们三人,就必须先毁了天珠。”
“那也不容易。不过,我们寻回了太阳神鸟,等回到迷魂凼,请阿耳穆族长指点迷津,然后取出封印的黄金权杖,学习里面的仙法,到时候,江蘅兄弟或可凭此能消灭了龙宝树。”
两人说着,便到了瓦屋山地界。
从空中俯视下往,瓦屋山被大雪封山,白茫茫一片。
由于青衣神以法力对瓦屋山的保护,无法御空飞行,两人又回到了当初相遇的地方,进入了云杉林。
此时的云杉林,积雪盈尺,全被冰雪包裹,远比去年之时艰难了许多,且十分寒冷,穿山越岭,属实不易。
两人踏雪顶风,深一脚浅一脚,穿行的极为缓慢。
而且,此刻行走的路线很有可能已经不是去年的那条路线,因为云杉林中根本就难辨方向,但不管怎么说,穿过茫茫云杉林,是进入迷魂凼的必经之路。
为了方便穿行,陈庆之让火旗云马现出人形来。如此一来,三人冒着一般人不敢进入的危险,穿梭在原始云杉林中。
江蘅不知道踩在脚下的积雪有多深,唯恐陈庆之踩空,跌落山谷,紧紧地护在他身边。
又见他脸色发青,单薄的身躯难以抵抗严寒,将长袍脱下披在他的身上,陈庆之推辞哽咽道:“江蘅兄弟,你……”
“先生,我是修仙之人,又岂会怕冷。要是冻坏了先生,或者生病了,到了迷魂凼中,我可不好跟兰惠姑娘交待。”
陈庆之无比感动,但又怕情绪难以自控,岔开话题:“俗话说,山民善跋,水民善涉,到了这云杉林,不管是山民还是水民,恐怕都无用处,就连你这修仙之人都无可奈何,更何况其他人呢?”
“这不正是蜀人遗民隐居其间不被发现的原因嘛,看来先生以后想离开迷魂凼,怕是无比艰难吧?”
“只要避开雪期出行,就相对轻松一些,不过今晚恐怕要在这云杉林中度过漫长的一夜了。”
说话间,天就黑了。
未免发生危险,三人不再前行,找了一处结实厚重的地方,铲掉积雪,又捡了柴火,生起一大堆火来。
火焰窜的很高,照亮了三人的面庞,全都面带风霜之色。
陈庆之侧目望着江蘅,见他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悄悄地掏出了兰惠相赠的美玉,思绪飘到了去年进入迷魂凼的情景。
对他来说,进入迷魂凼的路途虽然十分艰险,但是有兰惠这份情意,从此隐居不出,好过孑然一身,总算有了归宿,心中便颇为欣喜。
漫长寒冷的一夜过后,经过一上午的艰难跋涉,三人在中午时分走出了云杉林,进入了箭竹林。
箭竹林密密麻麻,加上积雪覆盖,前行的道路被完全遮挡,虽然比云杉林难行许多,但范围不广,路途不远,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经过艰难跋涉,重重阻碍,三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穿过箭竹林,到达了迷魂凼。
里面的景象跟去年之时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一丝银装素裹的凋零之感,根据兰惠当初的指点,三人向着古蜀遗民居住区行去。
此时,日思夜想的兰惠近在眼前,陈庆之心中怦然不止,加紧脚步,急欲与心上的人见面。
江蘅见他一颗呼之欲出的欢喜之心,早已飘到了兰惠的身边,紧跟步伐,暗想:“原来,每个人面对心爱的人都是一样的表现,那种期盼了很久,终于就要见面的欢喜之情,激动之情,不论身份、年龄,都会深刻的映在脸上,透在眼眸中。”
这小小的一段路,此时却变得无比漫长,眼见泥墙瓦舍、庄稼田地,一一出现在眼前,陈庆之大步飞奔而去。
江蘅跟在后面,却觉得颇为奇怪,田间巷陌,竟然没有一个人影。虽说天气寒冷,但也不至于所有的人都待在屋内,难道那些贪玩的幼童也能耐得住清冷?
“啊!”
突然,飞奔的陈庆之停下脚步,止步不前了。
江蘅急忙飞奔过去,只见一侧的巷子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个普通的蜀人,全都身体冰冷,没了气息。
三人大吃一惊,陈庆之一颗害怕之心,紧张的突突直跳,喊了一声“兰惠”,飞奔着往祭祀场去了,禄马煞紧跟了上去。
江蘅亦是心跳不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推开巷子中的一间茅草屋,只见屋内凌乱,桌椅东倒西歪,一个妇女眼神惊恐的侧躺在地上,早已没有了气息。
他心中越发的紧张了,接连查看了三四间茅屋,大抵一样,其中死去的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幼童。
江蘅心中激愤难忍,久久不能平息,杀人之心涌上脑中。
去祭祀场的路上,又陆续发现了几十具蜀人的尸体,全都横七竖八,眼神惊恐。
还未到祭祀场上,便听到陈庆之呼唤兰惠的悲呜之声,他心下凄然,只能在心里暗暗期盼兰惠平安无事。
祭祀场上的情况更加糟糕,乱糟糟的的躺着上百具尸体,有普通的蜀人,也有肩负守卫职责的白袍护卫。
护卫们的长剑散落了一地,白袍之上亦是血迹斑斑,显然是在打斗之中被杀害的,死状远比普通的蜀人凄惨。
江蘅又奔往宗庙之中,从神道到走廊,再到大殿之中,处处都有白袍护卫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