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从来没见过无赖到如此地步的人。
一双长腿都过自己腰了,偏要将半个身子架在自己的身上。
这姿势想想都难受。
灵儿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看了看荒无人烟的四周。
三面靠山,一面是水。
有山有水按理来说应该是好风水,但这里却只肖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山穷水恶。
也不知是不是山高险而秃,水深窄而晦,地势又内扣的缘故。
给人的压迫感十足,使人莫名就产生了一种极不舒服的狭促感。
就像笼子一样。
而更让人心急如焚的是,也不知道师兄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你别哭了……”魏燃不想送灵儿回去。
可是这小东西虽然不出声,却一直在哭。
“你相信我,你师兄死不了。我走的时候正看到羽山掌门赶过来。这么君子的一个人,哪能袖手旁观呢?”
魏燃似乎十分不喜欢羽山掌门落映尘,说起他的时候,咬字的口气十分奇怪。
“我师兄浑身都是火。”
“又不是业火,烧不死他,顶多就是毁容而已。”
魏燃口气轻松,里面似乎还带着点只是毁容而已的遗憾。
却没想到只这一句,登时就惹怒了灵儿。
只见这小东西一个反手,就将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甩了出去。
小野猫一样狠狠地瞪着他。
别以为救了她就可以这么说她师兄!
厉害又怎么样?
大不了命就还你!
只是灵儿没有想到,魏燃吃了自己的一记眼刀,立刻就怂了下来。
赶紧解释道:“能好,也不是天劫伤的,还有你师傅呢,毁容了也肯定能好。”
灵儿对他这种态度感到十分奇怪。
遂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嗯。”魏燃似乎就盼着她能这么问,赶紧撒娇似的点了点头。
微微撅起嘴又抿了抿,仗着好看,全没把自己的年龄往心里去。
“什么时候?”
魏燃重新凑了上来,似乎试图再次把自己架到灵儿的肩上去,“上辈子。”
灵儿觉得这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无赖。
使劲一抹眼泪,甩开他伸过来的胳膊,自顾朝前走去。
魏燃赶忙追了上来,满脸认真道:“真的!”
“嗯。”灵儿用鼻子轻哼了一下,根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并且赶紧找到回去的办法!
或者赶紧找地方睡觉也行!
也许师兄会去她的梦里!
灵儿想到这里,整颗心都恨不得缩成一团。
师兄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来吗?
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不听话,吵着要下山!师兄又怎么会出事呢!
灵儿想着,豆大的泪珠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别哭了。明天眼睛该肿了。”
魏燃跟上来,一张写满不羁的面容上,此刻也没了笑容。
他有些难过的看着灵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没有我!师兄不会出事的!”
灵儿没看魏燃,像是就跟自己说话,抬起手掌狠狠地就朝自己的脸上甩来。
魏燃心疼似的一把拦住。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们总不可能躲一辈子。要怪就怪羽山!”
灵儿瞬时睁大了泪眼,目光晶莹的看着魏燃。
“这跟羽山有什么关系?”
魏燃似乎有些心虚。
“自然有,羽山有隐宗,张大勋给你的信上有羽山的法门。羽山得了消息,却没能保守住消息。不怪他们怪谁。”
已经修到三品,灵儿自然知道隐宗是什么。
人修仙,是明宗,称修士。
人修魔,是隐宗,称修隐。
明宗分刀剑琴鬼符,而隐宗的法门不分。
只是比修士多了一个品级,分为邪伢,凌人,冲,桀,巨,渊六等。
比起修仙反而算是条捷径,更容易大成。
“你怎么知道?”
“我会……占星……”魏燃眼珠微微向下,然后又赶紧转回来诚恳的看着灵儿。
哼……
灵儿瞪了他一眼。
看来,星星是真忙!
“不过看来,不光是羽山有了内鬼,魔族也有……”
“你又怎么知道?”
魏燃似乎在灵儿面前很不善于说谎,而且又忍不住话多。
眨了眨眼,才道:“就因为他们有内鬼,我才会知道你们在悦音楼啊!”
灵儿见他不说实话,也懒得再问。
眼看着周围已经隐约开始上星,立刻伸手压住了锁灵囊。
虽然不知道刚才在水里为什么徐夫人出不来。
但现在已经算是夜晚了,灵儿迫不及待想要再试。
“徐夫人,帮个忙,看看这是哪里,回去告诉我师兄。”
可是锁灵囊一动不动。
魏燃暗中给锁灵囊上了个一品修士都难解开的大封,顺便还信口套上了一道口咒。
然后立刻大尾巴狼似的反过来安慰道:“你师兄送你过来。你就安心在这里等他,好了自然就来接你了。”
“这里才不是我师兄送我来的!就算水面上的网是被人暗算了,那人又怎么会提前知道我师兄会往哪里拉阵!况且,我身上一点火也没有!我师兄怎么会把我往水里送!”
“那也不一定,万一他当时想和你一起来呢?”魏燃为了留住灵儿极力的狡辩着。
“我师兄一丝一毫都不想伤到我!不然他当时就不会把我推出去,跟我入阵,无论去到哪片水域,我不过也就是挨烧个一时半刻而已。”
灵儿说到这里,心中更难受了。
落圄天怎么那么傻啊,宁愿忍着被烧成火球,也不愿意自己受到一点伤害。
“那你就要好好想一想了,你的周围到底是谁这么了解你和你师兄,能将你们的反应一步一步的全算在手心里。不在乎这个天之骄子落圄天,却一心想要了你的命。”
魏燃的话像一道重锤,猛地砸进了灵儿的心里。
如果魏燃说的这个火要不了师兄的命是真的。
那么这个套,的确就是专门为自己而下的了。
一步一步,了如指掌。
知道他们的行动路线,又了解落圄天,知道他怕伤了巷子里的人,会认挨这一记火油。
纵使知道这火油烧不死他,却还是要放火烧他。
猜到他宁可伤到极重,也不要自己损伤半分半毫。
逼到急处,只会送自己走!
所以这深潭,这电网,还有今晚这一切,都只是给她一个人准备的……
而一切竟也被这个人算到分毫不差。
这般大费周章,自己真是何德何能啊!
灵儿一时只觉得透体生寒。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多了一个变数。
若是魏燃后来没有突然赶到……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