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燃拉着灵儿似乎犹豫了一下。
还是将她带到了船上。
很奇怪,一上船灵儿就觉得周围的压力好像消失了。
水虽然还在身边,但却又好像被奇特的隔离了。
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可以呼吸。”魏燃依然紧紧的握着灵儿,眼光却在四处查看着。
灵儿张开嘴,果然没有水涌进来。
她试着用嘴呼吸了一口,紧接着整个人一泄力,颓然的歪倒在了船舷旁,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冷!太……冷了!”
魏燃坐在她的身边,不由分说的将抖得筛糠似的灵儿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牢牢的将她锁住了。
“这里有些奇怪。”
灵儿此刻根本不想挣脱,更冷得完全没有能力思考,牙齿打架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觉得魏燃的胸膛好暖。
好像水底的太阳一样暖。
只要能呼吸,能抱着太阳,有什么好奇怪不奇怪的。
她就想赶紧逃回到草斋里去,抱着小燃,守着师兄,哪也不去!
她瑟缩的揽着魏燃的腰,像一只蜷起来的猫,把脸埋在了魏燃的小腹间。
好半天才终于闷声闷气的问道,“哪里奇怪?”
可是魏燃却好像没听见,并没有回答她。
灵儿又问了一声,可是魏燃却仍旧没有回应。
灵儿在魏燃的衣袍间眨了眨眼,挣扎着把自己从“太阳”身上摘了下来。
仰头一看,却突然吓得好像猫见鬼一样,差点四脚离地的跳起来。
只见刚刚抱着自己的魏燃早就已经腐烂。
看起来像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死去很久了。
原本明媚多情的五官,已然坍塌凹陷,不断的渗出红色和黄色的液体。
滴答滴答的顺着下巴往下流。
而那干瘪了的眼球却忽然微微的动了动。
带着几多不甘的看向灵儿。
灵儿吓得捂着脑袋高声尖叫。
毫不犹豫就要往船下躲,可是却恍然发现,脚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船。
而是一口坠饰着黑布繁花的朱漆大棺材。
灵儿连滚带爬的爬出了棺材。才发现周围已经是平坦的陆地了。
她死死把着棺材的一头,拼命控制着自己想跑的情绪。
不对,哪里不对。
魏燃刚刚还好好的。
怎么就死了?
魏燃的法力不在师兄之下,他没那么容易死!
而眼前的魏燃也好像了然灵儿的想法,不负期望的抬起头来,慢慢的朝着灵儿伸出了手。
“我们……进错门了。”他的嗓音古怪而扭曲着,裹着含糊不清的杂音。
“魏燃,这是幻像是不是?是不是!”
“我们进错门了……生死同门……”
魏燃朝着灵儿抬起的瘦长指尖上,突然钻出了一只白白胖胖的蛆虫。
就和盛放师兄的溶液里的一模一样。
它破“土”而出,欢喜的晃动着小脑袋,好像是在和灵儿打着招呼。
灵儿只觉得胃中好像有万马奔腾,根本来不及控制就汹涌的吐了出来。
“幻像!幻象!”灵儿扬起手来,毫不犹豫的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大巴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抽的太过用力,眼前顿时一片金星。
耳朵也不停的嗡鸣起来。
“你怕我?我把生门让给你。你怕我?”
灵儿对面的魏燃流下了两排血泪。
他悲哀的看着灵儿,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灵儿的手指紧紧抠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魏燃颓然失望的样子,眼泪不由自主的也流了下来。
“魏燃,这是幻象。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什么是幻象?大宏也是幻象。可是现实却被改变了。灵儿,什么是幻象?”
“魏燃,你别吓我。”
“你别走。我会护着你,就算死了,我也会护着你。你别走。”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灵儿看着魏燃,心里又悲伤又失措。
她不相信魏燃的话,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他说的是假的。
对于未知的恐惧就像一座冰山一样兜头压了过来。
压的她几乎就要喘不上气来。
他说生死同门……他说生死同门……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一切是真的?
他带着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是自己不记得了……有没有可能?
灵儿抖得就好像风中的树叶一样。
哆嗦着向四周望去。
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干了。
自己身上的衣服为什么是干的?
灵儿惊慌的不停去攥自己的袖子。
拼命的想在其中找到一丝的潮气。
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真的发生了什么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冷?
灵儿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在抖,还是身体在抖。
她觉得周围好冷。
又黑又冷。
除了这只盛放着魏燃的棺材,周围一片漆黑。
没有月光,没有星光。
只有自己手上,魏燃送给自己的星月依然淡淡的绽放着华彩。
照亮了棺材中,孤独垂眸而坐的魏燃。
灵儿抬起手,使劲用指甲扣着自己的头皮,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是幻象,目的是什么?
如果这是生门前的幻象,它一定是用来阻止他们进门的。
那么它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害怕。
可是,这不对呀。
灵儿想到这里都快哭出声了。
如果为了让自己害怕,幻象中的魏燃应该扑过来啊!
他应该做出让自己恐怖的行为!
可是他为什么老老实实的坐回去了?
除非他是真的担心吓到自己!
可是如果他是真的怕吓到自己……
灵儿简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如果他是怕自己害怕……那这就不是幻象!
灵儿想着,狠狠地咬破了嘴唇。
扶着棺材口,又跳了回去。
如果是真的!她就更不能走!
魏燃如果真的将生门让给了自己,自己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灵儿……”魏燃干瘪的眼珠透出了些许光亮。
几乎是有些惊喜的看着去而复返的灵儿。
“我不走。”灵儿用力将脸上的眼泪一把抹去,咬牙坚定道:“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走。我们是朋友。我不会扔下你!”
“灵儿!过来!”就在这时,宵分散人突然出现在了黑暗的尽头。
除了他,还有落圄天和一众灵儿没有见过的人。
落圄天身上的绷带已经褪去,依旧一袭白衣。
可是却越发映衬得手上和脸上的肤色不正常。
他还没有彻底痊愈。
“灵儿。”落圄天也朝着灵儿伸出了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