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融汐说着抬脚就往后院走去。
却不料刚走到一半就被一个慌慌张张冲出来的小厮差点撞到。
这小厮端着一盆装满鱼内脏的脏水,像是恶心的够呛,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脚下一个不留神,向前一抢,一盆子脏水就泼了出去。
干净的石板路上,顿时洒满了鱼肠鱼肚,泛起了难闻的腥气。
幸亏张融汐反映灵敏,脚尖一个急点,嗖的一下就避让了过去。
“幸亏本仙尊也是练过,不然这身衣服就全被你给毁了!”
“对不住,对不住。都怪小的太匆忙了!二公子海涵!”
这小厮赶忙低头立在一边,看起来十分的紧张。
“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以前没在别庄见过你,新来的?“
张融汐用手里的扇子挠了挠脖子。
虽然没见过,怎么莫名就有点眼熟呢?
是不是以前在别的地方照过面?
“是啊!小的是新来的,才来了两天。“
“那你倒是认得我?“
“自然认得,都说二公子仪表堂堂,相貌不凡,在咱这院子里碰到这样一位,除了您,还能有谁!“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这次便就饶了你,下次可要小心点儿。
把盆放下,先带我去厨娘的房间。”
“二公子,厨娘病了,听说还挺严重,您金尊玉贵还是别去了,怪晦气的。
再说一个破了相的厨娘有什么好看的?
满身都是油烟气。“
小厮张嘴闭嘴都是深深的鄙夷。
“啧!让你带路就带路,哪那么多废话呢?“
“好。“这小厮将盆放下,慢慢的走在前面,看起来有几分不情不愿。
张融汐心里顿时就有些打鼓。
都说这厨娘其丑无比,每日只能以面纱示人,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
连后院的小厮都嫌弃成这样,恐怕真是丑的可以了。
张融汐有心想回,可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有。
美丑与自己何干?
若是自己因为听说她破了相,就被半路吓回去,那岂不是显得自己以貌取人?
这小厨娘知道估计也要伤心许久。
别人更可以光明正大的嫌弃她了也说不定。
想着张融汐倒是坚定了脚步。
“六来。”
咚咚咚。
“六来,你睡下了吗?二公子来看你了。”
六来?
张融汐皱了皱眉头。
好歹是个姑娘家,这名字也太随意了!
这父亲不用问,一准是个好赌之人。
可那也不能给姑娘起这样的名字啊。
将来说媒都麻烦,自己听了都顿时折了几分兴趣。
“咳咳咳……”屋里传出虚弱的声音。
“多谢二公子体恤,奴婢患了风寒,怕传染给您。”
“开门无妨!我是仙人之躯,小小风寒又算得了什么!”
张融汐将扇子一展,在身前摇了摇。
先不说面容如何,这声音还是可以的。
就是……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耳熟。
张融汐这边还在努力回忆,就听屋里似乎有极轻的换衣服的声音。
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就从里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米色粗布短打的姑娘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见这姑娘虽然穿的十分普通,但是身材却是极好。
玲珑高挑,腰身又细,更显得凹凸有致。
只是脸上竟然不是面纱,而是厚厚的阳纱斗笠。
朦朦胧胧,稍一低头,就什么也看不清楚。
“咳咳咳……奴婢小时候被烫伤过,面容十分丑陋。还请二公子见谅。”
说着这六来也没把门口让开,只是抬起一只雪白莹润的小拳头到阳纱中,又咳嗽了一阵。
整个人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给吹倒了似的。
见状张融汐也不好多呆,只好从袖子中摸出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你做的饭很好吃,我和我哥都爱吃,这钱拿去买药,别再严重了。
我好容易把你盼回来,得赶紧好。”
“好,多谢二公子关心。”
六来福身拜了拜,倒是没感觉到十分的激动欢喜。
张融汐在手中敲了敲扇子,心中稍稍有些纳闷,这厨娘倒像是见过大钱的,不为所动啊。
气息这么弱,看来真是病的很严重,估计是太难受了,没心情高兴了。
想着张融汐随便说了两句,便告辞向外走去。
却不想还没走出小院,就忽然听到了极其细弱的倒地之声。
可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却见身旁送自己出院子的那个小厮竟然突然回了头。
脸上一时没有藏住的担心,一下子就显露了出来。
张融汐心是大,但是不蠢,第一个反映便是这小厮的辩听怎么这么强?
这么远,他居然听到了!
难不成身上的气息是刻意封起来的不成。
可现下却是没有时间多问,张融汐快速折身便冲了回去。
却见地上的姑娘已经倒在了床边不省人事。
“二公子小心传染。她这病的太厉害了。”
说着这小厮赶上前来,挡下张融汐,一把护住了晕过去的灵儿,极为小心的将她抱在了床上。
张融汐突然就想起了大哥的那句话。
落圄天曾说过:“这个厨娘不简单……”
现在看来,岂止厨娘不简单,就连这小厮也不简单。
他看起来对这厨娘嫌弃,便是带自己来,也来的不情不愿。
但此番再想却是十分的不对劲。
若真是嫌弃,又为何会如此的紧张担心?
他那不是嫌弃,他是不想让自己见到厨娘吧。
那盆水,没准也是故意的!
想到这,张融汐慢慢的收回了手臂,站直了身子。
仔细的观察着这甚是奇怪的两个人。
可是为什么呢!怕见自己?
难道……自己认识?
自己认识……
这声音……
脸坏了?
我的天!
张融汐后背猛然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脖子不可置信的梗住了,眼睛也圆了。
……
再回到大堂,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落圄天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
“这么久,是因为病得很重?”
“有点重。”张融汐有点魂不守舍。
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的喝茶,不知不觉就喝了一整壶。
“那这两日便让她歇歇吧,不要做饭了。”
“嗯,咳,好,不做了,让她好好歇一歇。”
张融汐难得没有反对,脸上泛着一丝苦兮兮的茫然。
像是大脑里的机扩运作起来,突然被什么卡住,影响了表情。
“哥,我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你不是说今日得闲,上次输的不服,这次要痛痛快快的赢回来?”
“不下了,下棋输赢有什么意思,玩物丧志。
我得回去看书了,我最近特别爱学习,我走了。”
说着张融汐放下茶盏,看了大哥一眼,果然就这么苦大仇深的走了。
独留落圄天一人静静的坐在桌边,看着张融汐的背影忽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