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若隐若现的尸气,出现在湖底。
灵儿快速的朝着静静躺在水底的诡异铜棺游了过去。
然而才一落手,棺材上面就突然爆起了一层滋滋作响的亮蓝色结界。
可是结界却并没有排斥灵儿,反而把她当作落圄天,慢慢的散去了。
灵儿憋着一口气,双掌汇力,使劲向棺材的一侧推去。
随着一声低沉厚重的铜器摩擦之声,棺材慢慢的嵌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逐渐的出现在灵儿的视线里。
她的皮肤好像婴儿一样的粉白盈润,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在幽暗的水底,好像深深的睡着了。
可是她的身边却有十分明显的尸气……这分明就是一个死人。
难道是人鬼吗?
师兄用人鬼的果实做了一个假罗生……
很有可能!
如果法天看到铜棺,又察觉到尸气,恐怕就算知道是计,也会忍不住上来查看的。
可是师兄和法天呢!他们在哪里?
灵儿在深如洞穴的水底,焦急的四处看着。
漏斗形的湖底非常狭窄,只有三丈左右的宽窄。
不追剑幻出的仙紫色光芒,将周围黑黢黢的石壁照亮了。
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灵儿越发感觉不安起来,难道外置的生门在棺材里?
灵儿用力,将整个棺顶推开,仔细的摸索着。
可是棺材里同样什么都没有,棺材四壁光滑,棺中也没有任何的随葬品。
灵儿慢慢的摸过罗生的手脚,膝盖,胸口……
除了更加确定这只是一具实实在在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的奇怪之处。
灵儿低头盯着“罗生”,双眉微微蹙了起来。
如果这个阵是为法天设的……
那么假设自己是法天,在看到罗生的时候,自己会做什么呢?
灵儿出神似的看着罗生,慢慢的弯下腰,朝着“罗生”的脸伸出了一只手。
轻轻的抚上了她的面颊。
就在这时,罗生突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任何表情的瞳孔里,倒映着两个身影。
灵儿的心猛然提了起来,却是在下一瞬,突然大头朝下的被这无神的眼光吸了进去。
再落地,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黄沙。
日头毒辣的炙烤着大地和空气,好像恨不得要把人瞬间煎熟。
灵儿快速的转身四望。
形受!
可是真正的形受每隔二十年才会开启一次,也只有未曾得道的修士才能进入。
这里……这么逼真,难不成是画境吗?
可是这到底是谁的梦!
如果不是师兄……
不是法天……
难道……
还能是这个尸首吗?
灵儿忽然觉得十分阴森诡异,为什么尸首会做梦?
除非一直有人给她布着续命的阵法,保持她的魂魄不散……
可是,如果师兄想让法天分神,甚至对这里产生怀疑,想要一探究竟,那这个画境就要做得很大很真!
但如果要把西牢国和东勤国乃至于整个沙漠都做得以假乱真,那么要么师兄早就已经着手了。
要么做梦的这个人真的去过这个地方,至少也要去过类似的地方。
可是师兄从破境到现在不过两天,其中一多半的时间还跟自己在一起。
他怎么有时间在一夜之间做这么多?
去过西牢和东勤……
难道她真的是罗生吗?
别说法天,就连灵儿都迷惑了!
“师兄!”灵儿大喊了一声。
一阵热风刮过,将她的声音送出去很远……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
灵儿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上的寒战,焦急的搜寻着。
他们一定在这里,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沙漠却微微的颤动起来。
眼前的沙子全都好像筛豆一样,低低的跳了起来。
灵儿的一只脚陡然就陷了进去。
流沙!
灵儿本能的旋身而起,却在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立刻发觉不对。
自己脱身脱得太容易了!
流沙中似乎有两种力。
一种在把自己往里拉,一个在把自己往外推。
师兄!一定是师兄在下面!
灵儿几乎是想也不想的重新原地落下,直接放弃了抵抗。
撑起一层结界,迅速的随着流沙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睁眼,却发现自己正从极高的天空向下落。
就仿佛从一个画境跌入了另一个画境之中。
突然一股阴森的湿气扑面而来。
温度也骤然从干燥酷热变得如同雨后的深秋。
落地便是嘎吱作响,满地虫尸!
“师兄!”灵儿看着满地的虫子,来不及恶心,立刻剑拔弩张的朝向了法天,挡在了落圄天的身前。
落圄天满口是血,却是好似根本不把法天放在眼里一样,一把就将灵儿拎在了自己身后。
“你来做什么!”
自从灵儿从乐牢出来,就觉得落圄天的性情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知是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仙人的缘故。
跟着宵分散人时,他是冷得柔软安静。
可在嵘山时,他却是冷得带了几分锋芒和腹黑。
现在破境,不知怎么就杂糅成了强势霸道。
却是让人又气又着迷。
“你居然把我送人!”灵儿看着满身是伤的落圄天,眼泪一下子盈满眼眶。
“你背信弃义!你说过生死与共!
你说过我们永远都在一起!结果你打晕我!
落圄天,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才是骗子!
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会骗人的骗子!”
灵儿想着他在自己梦里假装成梦中人,想着他找自己试菜,想着他带着目的诓自己去烁梦潭,想着那丛水晶菇,想着半夜进贼和满脸的蜜蜂包……
一时间气势汹汹,简直就要忘了法天还在对面。
“只要我活着,就永远不会把你拱手让给别人。
送你走,是因为此时唯有黩沛才最安全!可你回来做什么!”
“你说我回来做什么!落圄天,你休想甩掉我!”
“你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是一个人。”
法天在灵儿进来一瞬,身影就变得模模糊糊,如同幻影。
他用拇指擦掉了唇边的血,无奈的眼光中交杂着一闪而过的戏谑和恨意。
“我倒是很惊喜你的到来。你看,我们现在僵成了一个死局,他不赢,我不输。
不杀他,我出不去,杀了他唯一的生门又被封死了。
若是没有一个人来破局,那倒是真的有些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