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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有一天上午武学课前,吕翼冰照例去练马场,准备跑步。这次只来了一名甲兵,告诉他今天不用在练马场跑,赶紧跑步到练武场。
吕翼冰的心立刻不安了起来,担心宫十三又要整他,谢过甲兵之后,硬着头皮往那边跑。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没那么热烈。天很蓝,有朵朵白云飘逸。
风很轻柔,带来淡淡的草药香,让呼吸也跟着顺畅起来。
这本是个宜人的好天气,吕翼冰的心境却不大好。他看见一片片树叶落下,正如他现在,带着一丝丝的遗憾,飘荡着,挣扎着,坠向无边的大地。
跑到小楼后面时,吕翼冰停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心绪平稳些,却见武则带着一群学生跑过来。
“武叔,上课呢。”吕翼冰忙打招呼。
“是啊,我们去练马场扎马步。”武则道,自从他过来,武学课便由他负责,他不忘提醒吕翼冰:“宫先生正在那边,你赶紧过去。”
“好的,那我过去了。”吕翼冰朝其他同学挥挥手,赶紧跑了起来。
他很想跟着武则学,很遗憾,宫十三不准。
他,冷寒儿,还有小佳,仍由宫十三亲自教导。
吕翼冰感觉宫十三完全是针对自己,除了跑步,宫十三从没有教过他。
他跑上山坡,冷寒儿与小佳正在对练,宫十三站在一旁指导,但见剑光乱舞,二人打得激烈。
什么时候我才能练剑啊,吕翼冰一阵心塞。
这个老怪物,太可恨了。
他的心动了一下,该不会是宫十三要他与冷寒儿和小佳比剑,这才让他过来。他从未拿过剑,也没学过一点武功,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自讨苦吃来了。
对手若是小佳还好点,能剑下留情,若是冷寒儿,他没有把握,但不至于杀了他,或者断了他一条腿吧,他心想。
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受罪。
谁叫他这么命苦呢。
上课已有一个月了,这是他第二次在课堂上见到宫十三。
他惴惴不安的跑到近前,大气也不敢出。出人意料的事,宫十三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近来跑步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对方态度如此和蔼,吕翼冰没有心理准备,忙回答道:“回宫先生,挺,挺好的。”
他心中更加惊恐,唯恐宫十三故意玩他,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道:“学生谨记宫先生教诲,日日跑步,不曾停歇。”
“嗯,老夫知道了。”宫十三微微点头,问道:“今日喊你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学生,学生愚昧,请宫先生示下。”吕翼冰回道,心中极为忐忑,他最怕这句话,生怕宫十三又玩什么幺蛾子。
“不用紧张。”宫十三扫了他一眼,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毕竟是老夫的学生,今天喊你来是要传授你一门内功,你必须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吕翼冰大喜过望,忙拱手致谢:“谢谢宫先生,学生定当不负先生厚望。”
心中却暗骂,这个老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还真让人惊喜啊。
“武学之道,重点在于悟性,再辅以强健的体魄,坚强的毅力,能达到事半功倍。”宫十三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点拨道:“如果悟性不足,即便得到一本武功秘籍,也相当于废纸,因此学武的人很多,能有所成就的人凤毛麟角。”
我去,吕翼冰傻眼了。
这跟他以前看的小说上描述的不一样啊。
不是掉下山崖,得到一本武功秘籍,便成为绝世高手的吗,又或者受到高人指点什么的,一夜之间便成为人中龙凤的吗?
他居然说没有悟性,武功秘籍便相当于废纸,该不会是骗我的吧,绝世武功这玩意练着练着不就开悟了吗!
吕翼冰这么想着,但不敢说出来,恭声道:“学生受教了。”
话一出口,宫十三突然出掌,速度之快,别说是没练过一点武功的吕翼冰,即便是一流高手也难以抵挡。
砰!
吕翼冰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顿时气血翻滚,他“啊”地一声,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身躯便飞向天空。
吕翼冰那个恨啊,哪有这样欺负人的,这是要我的命啊。
他心中骂尽宫十三祖宗十八代,恨不得率领千万头小鹿踏平他们家祖坟。
吕翼冰在空中飘浮,头晕目眩。
他恨意难平,却又悲愤交加。
这时候,他顾不得禁忌了,心中骂道:该死的宫十三,你便是个老怪物,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被雷劈死,被水淹死,被大树撞死,死后进入十八层地狱。
骂完之后,他期待着惊雷闪电再来那么一下,大不了与宫十三同归于尽。
可惜,这次闪电惊雷没有出现。
他觉得自己好可怜,不禁悲从中来。
我要死了吗,就这么死了吗,吕家村的人都说我是全村的希望,希望他大爷啊,那仙女说我的使命是活着,这下要玩完啦。
太他妈坑了。
老子在2020年活得好好的,你一个仙女坑我一个凡人做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秋风起,落叶飘零。
他瞥见落叶,生出悲凉的感觉,想想此刻的自己不正如落叶吗,在空中漂荡着,挣扎着,坠向无边的大地。
罢了罢了,认命吧,十二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他急速的坠了下来,大地咫尺在望。他慌了,紧紧闭着眼睛,不想看自己摔得稀烂。
出人意料的是,在将要落地时,他腰间又挨了一掌,又飘上了天空。
宫十三,你好狠啊,临死前还要折磨我吗,你大爷啊。
吕翼冰气血翻涌,郁闷极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随后,再次坠落,再次挨了一掌,再次飘了起来,他把能想出的所有骂人的话都骂了一遍。
他像一个孤单的落叶,飘飘飘荡,总也到不了大地,又像是一叶浮萍,永远到不了大海。
他恨啊,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最后他理屈词穷不知道骂什么了,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哭了许久,脑子里突然清明,出现了一片灵光。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宫十三怎会当着学生的面杀死自己呢?
即便他发现了自己是假冒的替代品,也犯不着在课上这么费劲,直接一掌拍死不就行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大脑慢慢冷静了下来,惊觉胸口虽然很胀,但并不疼痛,而且也没有吐血,甚至开始有种受虐的快感。
他立刻想到,这不对啊。
冷寒儿与小佳仍在激烈的打斗,对他充耳不闻,可见他并没有危险。
难道这是宫十三的教学方式?
苍天啊,这也太离奇了吧,吕翼冰一阵汗颜。正此时,由脚底至腹部,至胸腔,至头顶,升起一股浩然之气,感觉浑身很舒坦。
他顿时实了自己的判断。
终于,他双脚落地,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宫十三轻巧巧的把他放下来,嘴角浮现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感觉怎么样,刚刚是不是在骂老夫?”
“没,没有。”吕翼冰长揖倒地,不敢再有丝毫不敬,惴惴不安地道:“宫先生,学生不敢。”
“起来吧,骂都骂了,又有什么不敢的,老夫又不是聋子。”宫十三戳穿他的谎言,并不生气:“你骂我是应该的,刚刚我若提醒你,便没有这般效果了,我要的便是你心中充满恨意,让情绪释放。”
“啊,宫先生,学生错了,请惩罚学生。”吕翼冰不敢起来。
他刚刚骂了那么多,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好了,快起来,婆婆妈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宫十三不想再废话,语气严厉了起来。
“是,宫先生。”吕翼冰慌忙爬起来。
宫十三接着道:“刚刚老夫以内功帮你打通了奇经八脉,现在传授你口诀和吐纳之法,你要谨记,武学之道,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感谢宫先生,学生谨记。”吕翼冰恭恭敬敬,十分感激。
他终于知道宫十三不是在害他,而是在尽为师之道。
这节课,宫十三严厉教学,吕翼冰认真学习,一堂课很快便结束了。
吕翼冰过起了晨钟暮鼓,三点一线的日子:在风清侯的课堂上朗诵,辩论古今;在南西子的课堂上被毒倒,在百草园辨认药草;在李峰的课上打瞌睡,梦游,在宫十三的课上挨打,在练马场晨跑,夜跑。
日日夜夜,他坚持着,从未中断。
宫十三教他练功,骑马,逼着他不停的的奔跑,南西子每天雷打不动给他送来两包草药。
期间有别的学生家人来探望,何武一次没来,何能倒是有空就会过来。
他渐渐的习惯。
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在忙碌与充实中度过,让他没空去想其他的事情。
贵族学院一视同仁,练武时少男和少女都得穿着坎肩,绑着护腕,刻苦训练。时间久了,各人都与进来之前大有不同,皮肤黑的变成黑鬼,不黑的变成麦肤色。
肤白如冷寒儿,也经历脱皮变色,肌肤渐渐黑壮了一些。后来她实在不能忍受,去找宫十三说情,宫十三难得的开恩,请南西子炼制了防晒霜,男生和女生都抢着用,肤色这才有所改善。
但有一点,由于要练力气,还要跑步,少男少女们都一改柔弱之气,粗壮结实了不少。
尤其是小佳,不仅武功出类拔萃,肌肉也比少男们还结实,练武场那一百二十斤重的铁枪都能抡得虎虎生风。
少男们咂舌不已。
冷寒儿不服输,为了在武功上赶超小佳,她勤学苦练,咬牙挥动一百二十斤的铁枪,日子久了,硬生生的练出了腱子肉,将自己变成威猛的女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