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抽出插在牛满满掌心的簪子,牛满满瘫软在地上,再也没起来,就这么静静的躺下了,他的几个同伙惊恐的相互对望,都楞在当场。
满头是血的孩子大声对几人喊道,“还不带着这个蠢货滚远点,以后再让你李大爷看见你们,要你们的狗命。”
几个同伙慌张的架着没有意识的牛满满离开了胡同,都没敢回头看一眼李强,李强还在后面叫骂,“滚慢了小心你们的狗命,杂碎们快点滚。”
李强看见几个家伙走远了,靠着墙头缓缓的坐了下来,伸腿蹬了一脚旁边的陈逍,“小杂种,上次在山里救我的事,你李大爷不谢你了,这次咱俩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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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逍家的房子是背靠着后院房子盖的,两家只隔着一堵墙,房后的大院子很多年没有住人了,陈逍懂事以来就没有见过后院一家人,母亲在世的时候说那家人的小子去京城坐了大官,举家迁移到了京都。
这一日,后院热闹了起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乡下力夫扛着几个大箱子进了院子,又有几个镇上的清扫婆子进去清理了屋舍和庭院,看着一个个精致的大箱子。
感觉要来住的人应该是个大门户出来的,怎么会住进平门巷这个小巷弄还不好说。
李强翻墙进了陈逍家的院子,搂着陈逍的肩膀说起后院的事情,“今天上午你上山采药的时候,来了一个很是俊俏的婆姨,看了看后院的房子,还是镇里的官老爷架着马车送过来的,那婆姨说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十岁的李强摆出了一幅老色痞的模样,搓着手,又抹了抹嘴角,深深的咽下一口唾沫,“我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婆姨,那脸蛋,那腰肢,要是能捏上一把,那可真是带劲,算了,跟你说这个没意思,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杂种,估计白花花的娘们你一个都没见过吧!”
陈逍不以为意的说,“我怎么没见过好看的女人,我娘和我姐就很好看!”
李强鄙夷的看了看陈逍,又思索了良久,有些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陈逍回到屋里,烧了些开水倒在碗里,然后从竹筐拿出两个馒头,掰碎了泡在里面,又拿了些自己腌的野菜放进去,用菜板盖在上面焖了一会,这就是孩子一天的吃食。
幸好中午李强从家里偷了两个咸鸭蛋拿给了他,这一天算了能见点荤腥了。
李强这小子嘴有点贱,但是心不坏,这些年了是陈逍唯一视作朋友的人,也是唯一把陈逍看做朋友的人,更是唯一一个愿意来他家院子里的人。
因为父母离世这些年镇里人都觉得他家晦气,没有人愿意来看一眼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更有甚者在街上看见孩子都会躲着走,然后在背地里指指点点,陈逍一家在镇里也没有亲戚,小时候听父母说当初爷爷奶奶是带着爸逃荒来的镇里,在逃荒的路上捡到了陈逍的母亲。
吃完饭,感觉自己有了点力气,来到院中,坐在木墩上劈柴,父母刚走的时候不会劈柴,有一次用刀在手心上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养了很多时日才好。
后来用刀就慢慢熟练了,坐在木墩上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农家汉子了。
这时随风飘来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轻柔的从陈逍的肩头飘过,又缓缓降落,陈逍把手往裤子上抹了抹,接住那张纸,纸上写着金色的字。
陈逍只读了一年书,很多字还不认识,微微低头看字的时候闻到了幽幽清香,原来字可以是香的,不是原来读书时候用的墨汁有种淡淡的臭味。
身后飘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小家伙,把那张纸拿过来。”
陈逍回头望去,不免有些惊讶,后院篱笆墙站着一个淡青色素袍女子,衣裙在风中摇曳,秋水般的眸子,高挑的鼻梁,淡粉色的娇唇,几缕柔发飘荡在脸颊,正是那日在镇门口看见的仙女姐姐。
孩子都那么愣愣出神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看着女子的脸庞,当四目相对之时孩子又有些回避的神色。
女子未言先笑,“娃娃,你这毛病看来还是没改过来啊!这么盯着一位女子看属实礼貌呀!快点把那张字拿过来。”
孩子回过神来,紧跑两步将那张流溢着香气的纸递过去,想说些什么,又卡在喉咙,说不出话来。
女子接过那张宣纸,看了看纸上的字,又抬头看了看孩子,“娃娃,你认得字吗?”
孩子低头呢喃着,“认识一些,又有一些不认识,读不成句子。”
女子将手伸过篱笆墙,摸了摸孩子的头说,“好吧,不认得字没关系,以后有机会我来教你写字。”
陈逍感觉那只手在头上很温暖,柔软的手指触碰着孩子的头发,这一刻对于他来说应该是这两年为数不多的美好,又有些不敢相信。
一无所有的人,才最懂得珍惜,他们能敏锐的发现一些丝丝缕缕的美好,可能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弥足珍贵。
随后,女子笑容玩味的转身回到屋子,孩子依旧站在篱笆外出神的望着后院。
女子回到屋中,将字放在桌上,紧皱眉头,然后又缓缓舒展,呢喃道,“一双不错的手,竟然没有被这烫金字灼伤,眼力也可以,还能认得几个字,算是个不错的胚子。”
纸上熠熠发光的金字浮现在女子眼帘,文字笔画扭曲,像字又不像字,准确的说这些字不是北森清州的文字,字的形式结构更像是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