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彬听到这声凄惨的嚎叫,心知不妙,顾不上跟两位道长客套,转身往自己府里跑去,陈逍和白须道人也紧跟其后。
绕过玄关,走到院中,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蹲在院子中央,捂着脸,嚎啕大哭,声音甚是凄惨。
李士彬心急如焚,几步上前,“涛儿,别怕,爹回来了。”
名叫李涛的孩子不停的挣扎着,李士彬一手扯开儿子捂着脸的手,只觉触目惊心,又心疼不已。
李涛的脸上有块一寸见方的刺绣,是蝴蝶的形状,五彩丝线相互交织,针法栩栩如生。
刺绣的边缘处,面皮已经红肿,且已经化脓,有浓稠的淡黄色脓水流出。
李士彬叫人拿来剪刀,却无从下手,由于刺绣蝴蝶的纹样极为复杂,丝线在脸上绣的密密麻麻,不是三两下能将绣纹取下的,这让他心急如焚。
母子连心,一旁的林英也哭泣起来。
陈逍悄然走近白须道人身侧,小声说,“我看这孩子身上有污秽浑浊的阴气,应该是恶鬼作祟,从阴气的浓稠程度看,这恶鬼怨气极深。”
但白须道人之后的话,让陈逍摸不着头脑。
白须道人摆了摆手,“小友,你还是道行浅了些,以我看来,此事另有端倪,先不要多事,咱们静观其变。”
陈逍后退半步,既然白须道人这么说了,自己也不想多事,但从阴气上看,明明是恶鬼作祟,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这时,陈逍觉得眼前这老道人好像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简单,可能是自己看得浅了,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还是多看少说为好,以免贻笑大方。
李士彬回头看着白须道人,焦急的问,“道长,眼下该如何是好?”
白须道人掐指一算,眉头紧皱,良久,说道,“李大人,此事有些棘手,贫道刚才给公子卜了一挂,应该是被恶鬼缠身,我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气,污秽浑浊,也证实了这一点。”
陈逍顿时心头一紧,汗从脸边生,你妹啊!你说的跟我告诉你的有啥区别?
还你妹另有端倪,你这是纯纯的怕我抢你台词啊!你还能要点脸吗?
白须道人回头看了陈逍一眼,“师弟,你觉得呢?”
陈逍翻了一个白眼,左右为难,说他不对,他说的是自己的看法,这不也一同否定了自己,说他对,又实在气不过,最后无可奈何,敷衍一声,“有道理。”
随后,白须道人拿出一把桃木短剑,长度有一尺左右,又从腰间掏出一张黄纸符箓,贴在木剑上。
在空中摇了摇,回头看着李士彬说道,“李大人,你家有公鸡吗?每天早上都打鸣的那种,这种鸡阳气足,快快拿来。”
李士彬连连点头,叫下人迅速拿来一只壮硕的公鸡。
白须道人拿着的虽是木剑,却难以想象的锋利异常,一剑就隔断了公鸡的喉咙。
鸡血染满了整张符箓,白须道人将木剑的剑脊贴在孩子脸上,瞬间发出呲呲响声,冒出一股白烟。
李涛表情更加痛苦,身体不停抽搐,由于忍受不了这等痛楚,便晕倒过去。
随后,李涛脸上的刺绣蝴蝶消失不见,只留下密密麻麻的针眼。
白须道人长叹一声,“好了,暂时没事了,找些金疮药,涂抹在伤口即可。”
李涛被几个下人搀扶着回了房间。
李士彬神色缓和下来,连忙抱拳,“谢过刘道长,我儿李涛的事就托负给两位到道长了。”
此时,陈逍才知道,这位白须道士名姓刘。
看来这个刘道长在市井江湖也算是有些真本事,多少会点道术,起码不是什么坑蒙拐骗之辈。
不过跟修道之人是比不了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是那种连修道的门都没摸着的凡人。
刘道人捋着白须,愁眉不展,“李大人,你家公子这事儿可不好办啊!贫道可能帮不上忙。”
李士彬听了更是心急如焚,“刘道长,我们全家都靠你了,你一定要帮忙啊!你是我们全家的救星,只要能帮我儿子过了这一关,我愿拿一百两黄金作为酬劳。”
刘道人心中暗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不过依然愁眉不展,“李大人,你放心,除魔卫道是我们道士的天职,我一定尽力而为。”
李士彬这才宽心了些。
陈逍在旁对这白须老儿更增添了一份鄙夷,都不正眼瞧他。
而那刘道人则满眼谄媚的过来拉近乎,小声说,“陈小友真是神人也,刚才我按照你说的用了些驱鬼的方法,还真的奏效了,贫道佩服,佩服。”
刘道人说的没错,要不是陈逍告诉他,他真不知道对方的来路是鬼是妖,如果用错了方法,很可能适得其反。
陈逍一脸嫌弃,“就你这老家伙心眼多。”
刘道人嘿嘿直笑,随后转过头时,神情就变得肃穆起来,对李士彬说,“李大人,今晚我就要开坛捉鬼,有些注意事项,你要配合我一下。”
李士彬连忙点头,“刘道长请讲,李府上下一定全力配合。”
刘道人神情严肃的说道,“要糯米一斤,用每日打鸣的公鸡血浸泡一个时辰。”
“拿五个一斤装的竹筒,装满狗血。”
“再拿三百米红绳,九个纯铜铃铛。”
“另外今夜过了亥时,李府上下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能出来,以免捉鬼之时,有人被恶鬼所伤。”
“今晚,我们会守在李公子屋外,让他好生休息,听到什么响动,千万不要出门。”
李士彬连连点头,承诺说不会出差错,便安排手下人分头去准备所需的材料。
一切就绪,时间转瞬即逝,亥时已到。
刘道人与陈逍讲了这些捉鬼材料的用法,两人便一同去布置。
首先用红绳将李涛的屋子上、中、下绕三圈,刘道人拿出一打黄纸符箓,其中有压胜符,也有破障符,将符箓沾上狗血,贴在红绳之上。
将剩余的红绳拉直,放置在院子的对角线上,离地半尺有余,在红绳之上系九个铜铃铛。
最后,白须道人小心翼翼的拿出两张自己珍藏的方寸符,一张自己留着,一张给了陈逍,“陈小友,这两张方寸符是我高价买的,极为稀有,一般情况下不要用,咱俩实在打不过的时候,可以用来逃命。”
此时,陈逍发现这白须老道虽然狡猾了一些,但是人还不坏。
谢过刘道人后,陈逍没有收下方寸符,“方寸符你收好,我不用这符也有自保之力,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刘道人贼笑一声,“我就知道陈小友法力高强,这次捉鬼之事我一个人做就行,不过就怕这恶鬼太过凶悍,陈小友到时一定要出手帮忙,恐怕我一人难以降服。”
陈逍点头说,“刘道长,这事可以放心,我还是精通一些法术的,一般鬼怪是能对付的。”
陈逍说的不假,如今二境练气士的他,只要不是修行百年的鬼怪,他还是能轻松应付的。
只是他不懂抓鬼之术,要是打起来,他肯定没问题,但是鬼怪精通隐匿之术,如果鬼怪故意隐匿身形,那他就没有办法了。
刘道人继续说,“一般恶鬼多出没于子时,子时正是天地之间阴气最重之时,也是鬼物力量最强之时,我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左右他就会出现,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咱们躲在暗处,等这恶鬼去找李涛之时,一举拿下。”
陈逍点了点头,两人一掠而上对面的房顶,开始等待恶鬼。
夜里有点冷,越来越冷,一阵阵风吹过。
不知道这恶鬼何时会来,一老一少就这么傻愣愣的等着。
许久,陈逍蹲的腿都麻了,“老刘啊!你不是说子时左右恶鬼就会来吗?现在都寅时了啊!”
刘道人神色有些羞赧,“按理说没错的啊!”
陈逍擦着即将流下来的鼻涕,打了个哆嗦,“按理你妹啊!你说话到底靠不靠谱?我都要冻成冰棍了,再过一会天都亮了,还抓个毛啊!”
刘道人有些难为情,颤声说道,“再等等,再等等。”
冷风就这么嗖嗖的吹,冻得陈逍直想揍眼前这个老家伙。
就在此时,风中夹杂着一丝阴邪之气。
陈逍猛然感受到了周围气息变化,屏气凝神,细细品觉着细微动向。
白须道人看陈逍神色不对,连忙凑过来问,“陈小友,怎么了?”
陈逍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嘘!”
突然。
铜铃响了起来,地上的红线颤了一下。
白须道人略微站直了身型,小声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