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方是孟禄光写给她的。
毕竟海棠特意跑了两回太医院请人,若是孟太医来瞧过之后什么都没留下,定会惹人深思。
随意拿张清热润肺茶方,当作清热调理之物,是最妥当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茶头一回泡上,就惹了陛下注目…
沈澜熙心中忐忑,说完,又悄悄瞄了萧辞钰的手一眼。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仍旧稳稳托着茶盏,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反应。
沈澜熙稍稍放下心来。
手在很多时候,比脸还能表达情绪,陛下的手纹丝未动,应当…是没有多想吧?
“你偷看什么?”萧辞钰敏锐地捕捉到沈澜熙偷看的眼神,看看瞬间低下头去,只留个发顶给他的人,又看看手中茶盏,他不由嫌弃蹙眉,“朕不过是问问,不会跟你抢的。”
她该不会是觉得,他要抢她的茶喝吧?
他确实新奇这与碧螺春、龙井不同茶,但也不会丢人地去跟她抢。
瞧瞧她那模样…
萧辞钰撇撇嘴,随手把茶盏往面前一搁,表明自己的态度。
“陛下,妾不是那个意思。”沈澜熙有些头疼。她也不懂这位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联想到“抢”上面了?
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哪里需要跟她抢…
好在,海棠这时候端着新沏的茶走了过来。
“陛下请用新茶。”沈澜熙双手奉上新茶,同时顺手一推,将之前的半盏旧茶推到一旁,“旧茶已凉,色泽不佳,妾只是恐陛下瞧见心生不喜,没有别的意思。”
虽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是吗?”萧辞钰坐下,顺手端起新茶送到唇畔轻呷一口,声色淡淡。
这语气,摆明了就是不信。
“是…”沈澜熙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可她话音未落,萧辞钰就不轻不重地把茶盏往手边小几一搁:“可你说话时连瞧着朕都不敢。”
没等沈澜熙开口解释他又抢先道:“普通人‘不得允许不可见君颜’这样哄人的说辞,就不必说给朕听了。那话指的是对视,不是让人把脸埋到颈窝里去。”
沈澜熙:“…”
她确实一直不曾抬眸去看他的脸。
不过不是因为所谓的不可见君颜,而是她担心自己一个抬首,就让跟前这人从面上瞧出她的心思。
伴君如伴虎,还有成楠王的事摆在前面,她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但现在这事被帝王直直点了出来…
沈澜熙不敢怠慢,只得大方抬起头去看他:“陛下说得是,妾省得。”
她目光寸寸上移,划过描着龙纹的玄色衣摆,扫过被宽边腰带收紧的劲瘦腰肢,最终掠过白皙修长的脖颈,停留在那张如玉的面庞上。
这是沈澜熙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这张脸。
水嫩如三月桃瓣的唇,高挺笔直的琼鼻,漂亮的桃花眼,以及飞斜入鬓的墨眉…。
他似乎笼络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以至自己每一分线条都完美无缺,让人横看竖看都挑不出丝毫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