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好一段时间的周敏淑终于又活跃了起来,派了帖子邀姜琼羽和秦瑶在华觞楼一聚。
如今华觞楼开的极好,与福源楼两个算并立。
年纪大些的还是喜欢去福源楼,毕竟是个老招牌;但年轻人如今都是来华觞楼了,新鲜有趣。
与好友们来,姜琼羽自然是暗示着容柯给安排了三楼的雅间,几个姑娘先点了几样甜品,就打开了话匣子。
“那日瑶池宴,我家里一位姓吴的姨娘和她的丫鬟婆子都死在了屋里,平日里这位姨娘不得宠,竟然是第二日才被发现,可怜我那庶出的三弟,本就是出生就有腿疾,如今又没了亲娘。”
周敏淑边说边唏嘘,丝毫没把这事儿当做家丑。
姜琼羽微微眯眼,忽然想起那日情形,周敏淑口中的吴姨娘怕就是那日支开紫苏的人,心里就生了疑惑。
“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府医查过了,是吃了蜘蛛爬过的饭菜,那蜘蛛有毒,故而就中毒身亡了。”周敏淑如实道。
中毒,姜琼羽眸子闪了闪,猜测这其中怕是并不简单,但是也不好多问了。
“这些事你可别总往外头说,到底是家事。”秦瑶抿了一口茶,轻声道。
周敏淑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在家娘亲也是这般叮嘱过的,但我总是心里藏不住事,再说了,你们俩也不算外人嘛!”
“你啊,明明比羽儿还大些,怎的这般跳脱。”秦瑶无奈。
姜琼羽看了看身旁好友,也是扶额,真不怪她们不肯与周敏淑说秘密,实在是这个姑娘太藏不住了。
“说起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那日一个两个的都不胜酒力了,竟然是没瞧见后头的好戏,可笑死我了!”
周敏淑眼睛亮亮的,左右看了看身旁好友,颇有些说书先生的模样了。
姜琼羽无奈,但也很幼稚的配合着发问,“什么事儿呀,快说来听听。”
“那天啊,康乐长公主给贵妃娘娘敬酒,手一滑,泼了娘娘一脸啊!末了又着急忙慌的拿帕子擦,啧啧啧,那一顿揉,把贵妃娘娘的妆容全弄花了,红的黑的一团糟,像那唱戏的鬼脸似的!”
少女挤眉弄眼的,讲起来声情并茂,逗的另外两人笑的肚子疼。
姜琼羽心里猜着,长公主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想叫贵妃出丑,这一想想还真挺解气。
几人笑完,周敏淑忽然就想起一桩事来,顿时愁眉苦脸的,脑袋耷拉了下来。
“怎的忽然就蔫儿了,有什么心事说与我们听听嘛。”秦瑶善解人意道。
周敏淑把下颚抵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我娘说,给我找了一门好亲事,过两日带我去瞧瞧,如今还不知道男方是谁,我可愁死了。”
这位小祖宗那可是真的不想嫁,只想着多玩些时候,一旦嫁了人就被束缚起来了,那可真是要憋闷死她。
姜琼羽摇着团扇,笑眯眯的,“你哥哥的婚事可定下了?怎如今就操心起你来了。”
“没呢。”周敏淑摇头,“哥哥明年要参加春闱,与你二哥是一道的,父亲的意思是先考取功名再成家立业,所以我娘就念叨起我来了。”
看着她那蔫巴巴的样子,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秦瑶失笑,打趣道,“我的长兄前几天刚从书塾里回来,说是听闻周公子一门心思想从武,还练起功夫来了呢。”
她口中的长兄,秦家大公子秦奕,是林若霜的陪嫁丫鬟生的,当年林若霜嫁到瑞阳侯府多年未孕,便选了一位陪嫁丫鬟抬做姨娘,生下了秦奕。
可惜那丫鬟福薄,生完孩子大出血而亡,这孩子便记到林若霜名下,算嫡子。
“你们可别说了,就是因为他闹,父亲气急了还打了一顿呢!”周敏淑想起那天,父亲拿着鞋底直往哥哥周琛头上拍,真是够吓人的。
偏是这一顿打完,周琛就打包行礼翻墙出去,住在了书塾里,周大学士也懒得理他了,干脆就发话,他不好好科举就不许回府。
忽然周敏淑想起什么似的,“我记得你们的外祖家就是武将世家呢,当年林老侯爷风光无人能及,怎的你们是一丁点血脉也没继承到呐?”
左右打量一番,也确实如此,姜琼羽妖娆娇媚,小狐狸精似的。秦瑶温婉典雅,妥妥的淑女。
当真是谁也不像那武将世家的女子。
秦瑶捂唇轻笑,“你若是想瞧将门虎女,过些时候,外祖家要回京,舅舅和舅母膝下有一对龙凤胎,小表妹林婳今年该有十二岁了,那才是货真价实呢。”
“外祖要回京?我竟然是不知这事呢,算算上一回相见还是五年前呐!”姜琼羽感慨道。
忠勇侯林振松镇守北疆,嫡子林崇为世子,封一品昭武将军,父子二人皆在北疆为官,多年不曾回京。
“昨儿朝堂上,皇上就说了此事,想来姨夫下朝该是与家里头说了的,怕是你这懒猫儿未出院子,才不知晓!”
秦瑶娇嗔她一眼,伸手戳了戳姜琼羽的额头。
好吧,昨儿是她在屋里躺了一天,也没被冤枉了去。
周敏淑伸手掰开这姐妹俩,一脸八卦道,“你们可知,昨日还传出东宫孙侧妃怀孕了,已经一月有余呢!”
“当真?我上回瞧着那面容,苍白无力的,以为她身子这般虚弱,怕是没有子嗣缘分呢!”
秦瑶略感惊讶,想起那回瑶池宴上见到的,纸片儿一般单薄的美人,实在不大敢相信。
倒是姜琼羽并没有说话。
前些时候得了消息,贵妃病了,昭帝不许人探望,这就算是禁足,如今东宫出了喜讯,怕是贵妃这禁足也快解了。
这禁足可也就约么二十来天,孙侧妃这一胎倒是及时的很。
三个姑娘这般闲聊着,说了不少八卦事,倒也不好在外面留太久,用罢了午膳又去逛了几家铺子便各自回家了。
东宫里头,孙娉婷卧在软榻上,双手置于小腹处,依旧觉得十分不真实。
正如秦瑶所说,她身子弱的厉害,根本没想过会有子嗣。
当年她及笄后便嫁给表哥裴钰,如今都快四年了,她居然怀上了。
感受着来自腹部的温热,一双美眸中满是复杂之色。
这个孩子或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也是裴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