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喜欢,见你对旁的姑娘笑颜粲然,方知心下深情。
——梁甫锵
我们慢慢熟络了起来。
上课坐一起,上下课一起走。
我常去汉王府找他玩,也常带他去我寝殿。
父王乐见其成我们的交往。
父王常说,郎砚日后必成大器,成为我最大的助力。
我不信,他那么弱,能成什么大器。
不过,如果能一直和他玩,我还是很愿意的。
慢慢的,没有孩子再会嘲讽他,也不敢再给他使小绊子。
因为不然,就会被我教训得很惨。
我是太子,无人敢违逆我,而太子的友人,自然不许任何人欺负。
他爱拉我一起看书,也常会给我讲书里的大道理。
我不爱听,但不知为何每次总能耐着性子听完了。
大抵,是因为他声音比夫子好听?
慢慢地,我的功课越来越好,还得到了越来越多大臣的赞赏。
那个时候,我才隐隐明白父王的话。
那些看不惯我生来就比他们尊贵的皇子们也没了说辞,我不仅尊贵,也厉害。
哼,他们就是比不得。
当然了,我也会教他武术,但他始终学不好。连我的万分之一都比不得。真笨。
11岁的时候,按照惯例,我须由太子少傅单独教导,而他也由别的夫子单独教导了。
我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也慢慢得学着协助父王处理政务,便也没了那么多的时间寻他玩。但我还是一有空就会去汉王府找他。
只是,也是在同一年,他的身旁多了一个人。
她叫白潋画。他救了她,她却恬不知耻地赖上了他。
那个时候,我忙着课业与政务,并不知道这件事。
14岁的某一天,我提早处理好了所有的事,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汉王府寻他。
到汉王府后花园时,我见花团锦簇的盛景下,阳光下的他偏头和身侧姑娘说着些什么,笑容比那日的太阳还要耀眼,好看极了。
那一刻,我的心头充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绪,又酸又闷,不自觉便捏紧了拳头。
他转头看到了我,笑着朝我走来,神色自然。
“太子,怎么不声不响地站那儿?”
我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人在听到“太子”时,又惊又喜又带着小雀跃的眼神。
心中一时更加不屑。哼,不过亦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罢了。
“哦,不想打扰你们。阿砚,她是谁啊?”质问的话语,不满的话语,不知为何对上他的清澈的眸子时,就变成了这样。
他正欲开口,她便小步走了过来,盈盈一拜,柔柔弱弱道:“臣女白潋画参见太子。”
“画儿是太傅之女。”他介绍道。
画儿?竟喊得如此亲昵!
“嗯?原是太傅的女儿?可孤曾见过太傅的女儿,为何姑娘与记忆中那人不同了?”
果然,她的面色有瞬间变得难堪。
“想来太子见的是长姐。”
“哦。原是庶女。”我装作恍然,嘀咕了一句。
果不其然,她脸上的假笑都要撑不下去了。
我见多了趋炎附势的小人嘴脸,也看遍了想着攀龙附凤的虚荣小人,他们在意什么,又怕什么,我向来清楚。
可他这个傻子却看不清楚
“太子。”他唤了我一声,冲我摇了摇头,定是觉得我唐突失礼了。
我装作无辜,轻笑道:“哦。孤未曾想那么多,是孤唐突了,画儿莫介意。”
“无妨,臣女未放在心上。”她低下头羞涩一笑,脸颊攀上红晕。
我却看不惯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之后处处拿话膈应她,末了,又装作无辜。
除了直率无脑了些,谁都挑不出我的错处。
她走后。
他问我为何不悦。
我心底莫名一丝慌张,却也说不清今天心头这股没由来的心头火。只能推说是处理政务时遇到了困难。
这是常有的事,他不觉意外,温柔一笑后,开始开导我。
我虽一直冷着脸,应答得也敷衍,他却还是好性子,还不时拿大江南北的奇闻轶事哄我开心。
听着他温润清朗的声音,除了心里还有些别扭外,我竟也不生气了。见我笑了,他才住了口。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他。
梦到了黄昏下,周身都镀了层暖光的他,面若冠玉,丰神俊秀,眼神装满点点星河光,冲我笑得灿烂。
我从梦中惊醒时,听到黑暗中的心跳声,我刹那间明白了自己为何愤怒,因何苦闷,缘何酸涩。
那天晚上,随着满头的冷汗滴下的,还有眼角的汗。我咬着拳头不敢出声,无眠了一夜。
有些感情,还未努力,便知绝无可能。
有些情愫,惊世骇俗到一旦出口便沦为异类。
这世间不容、世人不容、皇室不容、朝臣不容、太子之位不容……他亦不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