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通知腹心和爪牙?可是这陌家小姐明明出征九天,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而且这苦儒镇上的人明明欢送她登上古楼,现在却像不知情的人一样,难道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是个梦。”
文东来扪心自问,他早已分不清谁真谁假。
这时候的他反倒忘记了刚才告诉自己的话。
小文沉吟道:“这个世界的儒怪诞现象非常危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面临什么危险,而且你的儒府残破,儒府天地中又有四府虎视眈眈,建议你以静制动。“
“对,以静制动,御心枢,通知腹心和爪牙。”文东来微微思量,便决定了。
“全程已录像,腹心研究后认为证明存在儒怪诞现象的证据不足,建议继续搜证。”御心枢的软糯声音给出了变相拒绝的答复。
文东来这才醒悟只有自己看得到大地棋盘和上面的血线。
嘴上也不客气地开始骂骂咧咧:“苟日的腹心,眼睛瞎了吗,阴干支序列4-4,难道非要我深入虎穴,他才相信。”
而事实上此时的腹心正在与爪牙努力斗蛐蛐,忙的很,早就将这事儿压在了一旁。
“这句话是否要传递给腹心?”御心枢是时傻时聪明,这时候反倒问起了文东来。
文东来咬牙苦笑:“不必了。”
看来只有继续搜证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真有危险,掉头就跑。
他记得自己上小学时好像是短跑冠军。
也不知道能不能跑过儒怪诞。
文东来攥紧拳头,无可奈何地起身跟了上去,还未踏进阁楼,就被两个壮汉拦了下来。
“小个子,你要做什么?”
“我要上去。”文东来昂头,尴尬地发现自己刚巧只够得到他们的胸口位置,他们的胳膊都要比自己大腿粗。
左边一位双目似鹰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倒算客气:“上面被我们副队长全包了,请移步他处。”
一看这位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不好意思,打扰了。”
文东来躬身后退两步,转过身后,一脸阴郁。
他可没有放弃,而是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时不时地再看一眼小阁楼,而两位壮汉也像防贼一样警惕地看着周围。
自己没有任何机会。
他心里像挠痒痒一样难受,整个人如入了魔怔一样,恨不得拽着那条血线往上爬去。
“想上去?”一杯温茶递到了文东来的面前,刮痧一样的声音也传到了耳边。
文东来端起茶杯,瞄了一眼身边突然出现的小文,鲜血如瀑布一样挂在他的身上,没有五官的脸庞上有一团不停蠕动的血肉。
如果再配上几只长满尖刺的触手,视觉上的刺激将会爆表。
“想。”一秒惊讶之后,文东来也适应了过来,相比于小文的突然出现,他对这个世界的种种怪异更为好奇。
从御心枢上见识了那么多人间恐怖,也明白了儒怪诞的干支序列,但真实的儒怪诞是怎么样的,他确实不知。
心里还有些期盼,期盼着真正看上一眼。
小文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意,面盘上扭曲的血肉挤出了一个形似笑脸的弧线。
“自从开启天人感应后,四府也在影响你的五感,你便能看到常人所不能见,听到常人所不能闻;对于这世界的儒怪诞现象,一直无法用谨慎词语来解释,人要掌握天命,本无可厚非,但真正变成儒怪诞之后,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后悔了,若真要强行解释他们,那便是‘人不需’。”
“人不需?”文东来狐疑地看着他。
小文伸出没有皮肤的血手,在桌面写下了一个‘儒’字。
文东来仔细凝视着这个字,又看了看面前的小文。
人需?人不需?
他当即向小文竖起大拇指:“好见解,管它是什么,一切儒怪诞确实是人不需要的。”
“你也很聪明嘛。”小文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挤出的笑脸弧线也模糊了。
“既然是人不需,那便铲除它。”文东来将温茶饮下,干燥的口腔被微苦的茶水滋润一下,还有些回甜,他畅快地长吁一口气。
当然,他纯粹是在放屁,他只是耳目,搜集线报即可。
“看来你已进入了直儒耳目的角色,可你要知道,有些未知的力量并不是目前的你能对付的,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躲的远远儿的。”
小文在话中已是向他透露了某种隐秘。
也让文东来坚定了自己直觉的正确。
“江河萧索,国破家亡,无边落寞的时候,如果当初你离开了我们,我们的心会得救吗?”文东来问道。
经过这几日,文东来考虑了很多。
人是儒府,‘儒’居人心,当人面临艰难困局,甚至心生出悲戚和绝望的时候,儒也从没有彻底离开人,那自己为何要躲开。
儒甚至放弃了自己身为‘神秘’的身份,放弃了掌握自己天命的机会,甘愿与人同生共死,他又何惧一切。
自己是人,活在天地人府中;与儒居在人心儒府中有何区别。
没有区别。
儒不离,则人不退。
“文东来,这世上有很多人是无儒之徒,就算有儒的人也有很多因为无法通过府考,儒府也无法凝铸成型,或者在怪力侵袭下早已崩塌,他们不需要‘儒’也可苟活,他们躲开了,并且也活得好好的。”
小文察觉了文东来心中所想,自嘲地笑了起来,面庞上的血肉扭曲的愈加模糊,也不知寓意着什么。
“我知道,但是…”文东来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欲言又止,沉默了下来。
他很同情那些无儒之徒,因为‘锁地囚笼’的儒律,生如坐牢。
他也不敢贸然去评价儒府崩塌的人,因为与他无关。
还有很多人都是被迫的,他们也不想这样,恰如他之前背圣祭天导致儒府崩塌一样。
文母只想她儿子可以篡改命数,多活几年,只活得体面些。
或者说文母只是想帮儿子打破‘锁地囚笼’的束缚,离开苦儒镇,赢取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