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穿戴如同女儿家一般。话也说不清楚。”陈老爷摇着头，不忍在回忆下去。

柏夙想起刚刚在门外女衣男相的人，还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好巧不巧，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嘻嘻笑声，这声音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引了去，门外颠颠跳着一人，正是那门外怪人，他头上还别了一朵不知从哪里摘木槿花。

陈老爷见此，赶忙站起身来，大喊让下人将那人带下。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升起怜悯之心。夫人故亡，儿子痴傻。都在短短两月之内，任谁也撑不下去。

——

本陈老爷是要邀三人在自己府中住下。但不知为何除柏夙外另外两人却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听说陈家公子是在外地读书时遇见的辜兰姑娘的，那身衣服也是他当初读书时送与姑娘的，这是见不到心爱之人便化身为她么？”柏夙把刚才从陈府下人口中问出的话对着两人说道。

任梦西没有做声，不予置评。唐蜚零耸耸肩，“我倒觉得他那是中什么邪毒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钟情的人。”

三人行到门口，唐蜚零撑开油纸伞，跟柏夙道了声再见便转身向客栈反方向走去。

“唐公子你去哪里？是不愿与我这登徒浪子同行么？”任梦西转头向唐蜚零问道。

唐蜚零转过身戏谑说道：“我可没您少庄主那么大闲心，答应人的事我说什么都要办到。现在不查难道等着那病因自己来找我？”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柏夙听他这话，暗道原来也是有人可以对任梦西不尊敬。不由的佩服万分。

柏夙看着他的背影，戳了戳旁边任梦西，“少庄主，他去查了，那我们也跟他一去去吧。”

“给我站住，他去查他的，你查你的。”任梦西见柏夙想跟过去，便拽住她的的领子，让她一动不敢动。

“他好像知道些什么，我一点也没搞明白。不跟着他我三日后没准真交不了您的差。”柏夙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远方唐蜚零的背影。

“他要办的事，只有他自己能办，你去干什么？白白浪费时间。”直到唐蜚零消失的无影无踪，任梦西才放开柏夙。

柏夙不明白他的话，“您如何知道她他的活儿我干不了？你们难道已经分好工了？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不是我们商量的，是把信给他的那人，在纸上写明了他前来要干的事情。”

寄信之人不是那位天姜长老么？如果唐蜚零的信是天姜长老寄的，那为何任梦西手里的那封信底下的名字不是天姜而是陈禹？也没具体写明干什么事。这钟毓山到底在哪里，难道任梦西前几日是刚从钟毓山回来？

“那我们去哪里？”

任梦西把她头上的斗笠半掀起，微笑着说，“这是你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柏夙重重踏到的被雨水浸湿的地面，脚下树叶顷刻变作了一摊红泥。她绣鞋和裙子下摆被溅起的泥水打湿了大半，却丝毫没减减力气的打算，“我……迟早有天会让你尝尝这受人要挟的滋味。”

——

柏夙并未回到客栈，而是到了下村的那棵埋尸的老树下。

任梦西说究起原因，还是得从源头查起。撂下这话，便回到房中睡他自己的大头觉去了。

柏夙走了约莫一炷香便到了下村，柏夙见过上面本应繁华些的陈府那里，以为这城西附属的一个小村应该更是个杳无人烟的地方。但真到了此处，才发现这里不仅人不少，不少店也开着。

下村的店铺人家几乎每户都挂着红灯笼，地下还有不少混在水里的爆竹碎片。看起来刚庆祝过什么似的，“莫非城西也得庆祝神剑大会？可客栈那里什么也没有啊。还是刚过了什么下村特有的节日？”

这下雨的日子，还有不少人在外，几个老人围坐在一棵极天际地的树旁。柏夙抬头瞧了瞧这高树，“这就是那棵老树么？这么高，不像活了一百年的。说是千年老树我都信。”

几位老人坐在树下滔滔不绝说着话，柏夙走了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位的肩膀。老人下了一跳，全身一激灵。这猛一抬头撞到了柏夙的额头。

“老人家，请问那陈府未过门的新媳妇是在这棵树下找到的么？”

柏夙此话一出，周围的几个老人家全都齐齐向柏夙看去。那撞到脑袋的老人也向后瞅去，冷言冷语的说道：“你脚踩的那里便是。”

柏夙飞似的跳到一边，大口喘着气，下意识的喊道：“啊！您怎么一早不说？”

“这小姑娘，你才来问的我。怎么早说。”老人有些生气，旁的几个老人也摇摇头，教育柏夙赶紧改了这冒失的毛病。

柏夙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着急就说错话，希望几位不要见怪。”

柏夙说罢，便躬下腰，小心走到老人说的发现辜兰的地方。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匕首，刨了点地上泥土，放入从客栈向老板讨要的一块破布之上。

“小姑娘，你也是来查究这陈府怪病一事么？”柏夙身旁的一个老人问道。

柏夙没点头也没点头，任梦西在柏夙临走之前跟她说如果下村问起，柏夙是否是在查陈府怪事，因为不知下村人的立场，便不承认不否认。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不过听你口音不像是深州城人，看来那陈老爷为查此事还去外地办了救兵。不过啊，那也只是徒劳罢了。你快点走吧。不要再来了。”

听老人口气，似乎对陈府颇为不满，柏夙这才明白，任梦西口中的立场为何物。

柏夙口风一转，“老人家误会了，在下并不是陈府派来的人，我前些年曾在我家乡的书院做过一段时间打杂的。时常遇见辜兰姑娘，一来二去成了朋友，前些日子听说她意外身亡，特来祭拜。您看，这是我们几个好姐妹托我捎回的，埋过辜兰的尘土。您可千万别见怪，这是我们家乡独有的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