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站在院边的一棵桃树旁,簇簇夹红遮掩着他的身体。虽仍露出不少缝隙,但好在这院子只不过才三三两两的人,对着他们,已是足够。
小厮的话进到申姜耳朵,他忽地想起今日上午任梦西确实说过这话,他既认识娶了柏夙为何还会说出那种话,申姜想不通,不过,这幻境之中有太多难以解释之处,现今还是看看那个地方和出幻境才最重要。
“放我下来吧。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申姜又向前行了一段,齐霜的双眸重新睁了开,她稍有精神的声音传入他耳。
申姜本是想等她在缓缓再放她下来,可齐霜的双手已伸回了去。他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将她放下。
再向前行了两步,来到了一处大屋,这屋子装饰的极为普通,与之大门处朱楼碧瓦相比显得极为突兀,似是下人的住所。
申姜把齐霜拉到自己后方。而后将手掌轻放与门上,一股无色的气流朝他冲了过来。
这气流将他的头发掠起,似是有数人在齐向他推去。他用尽力气站定。双手横向合十,几束荧光从他掌心飘起。
他双手渐开,一道光柱从他两掌之间竖起。荧光忽汇,聚积在房门中央,形成了一圆形图案。
图案上提着数百个字,这些字齐霜只识得二三个,不像是中原人所用。
图案忽明忽暗,少倾忽变得斑驳,直至消失,随他消失瞬间,这扇阻着人不得开的门,终是开了。
申姜同齐霜向里进去,这屋中摆设也很是简朴,两个已经发灰的木架上摆着无数的书册。不必翻展,单看早已被黄灰着上的蓝封,也知这书也搁置许久,无人翻看了。
申姜等齐霜进来后,重新将门合好。怕有旁人进来。他行到书架旁也落了层厚灰的书案坐了下。他右手掌心朝上,仔细摸了摸案下。
书案之下的一个长方凸起引得了申姜注意,他手掌紧握,
锤了两下上方凸起,凸起随着碎裂的木屑渐变平整。待到木屑落了干净,一本书掉到了申姜的手中。
他低头将案上灰尘吹飞,把书放置于上,抬手慢慢翻了开。
日渐西沉,几抹暗色自空中慢显,数颗明珠缀在天空,黑衣点白珠,颇为典雅肃穆。
柏夙头点双臂,半闭着双眸。像是已进了梦乡。任梦西侧头看着她嘴角含笑的容貌,也被不由同她一起微笑起来。
“少庄主,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姑娘端着一壶热茶走到了石亭上。
任梦西竖起食指抵在唇畔,吩咐让她小一点声音,不要让她惊扰到柏夙。可他这动作已是为时已晚。柏夙的眼睛俨然已经睁了开。
“你到底准备了什么?”柏夙朝任梦西问道。
任梦西看了眼一旁的姑娘,姑娘一瞬便明白了他是何意,立马转身向远处行去。
月渐升空,太阳残存的亮光也随着时间推移,慢移出了大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月亮投下的薄薄光膜。
“三,二,一……”任梦西伸出手掌晃到了柏夙面前,随着他口中数字变小,他的手也渐移到了正东方的高墙之外。
只见高墙之上,笼起了一片温柔光幕,一只只长筒红纸灯笼升入半空。在朦胧薄纸之间,掩映着无数随风摇曳的烛焰。
红纸在之中绯烛的照耀下,依稀能见得几点黑色墨迹,不走进,辨别不出那到底是字还是飞虫。
“那是?”柏夙看着这幕光景,不由惊呼起来。
看她满心兴奋的样子,任梦西道了声正是。随后牵住了她的手穿一地粉桃花,过几扇石拱门,终到了一片空地。
这空地原本什么都没有,因无事被搁置了许久,任梦西直至今早还不知这地方竟予了他如此大用处。
柏夙昂头望着这散着阵阵温暖的天灯,离得如此之近,她将灯上东西看了个仔仔细细,“佳偶天成,只此一人……”
这天灯之上撰写着许许多多的四字成语。这些词语她都熟悉的很,只因在她家乡的屋中,只有一本书,那本书中记的正是这些词汇。
当时,正直隆冬点天灯的时间,柏夙想在灯上提些美词佳句。可惜她识得的字少,更不知道如何编这些美词,只能从那本书中一字一字的抄写。
她整写了五六日的字,还未放出,她想一起放灯的人就不见了。
看着红纸上的字,工整秀丽,还带着些鸾飘凤泊的意味,一瞧便不是自己字迹,这笔迹是出自任梦西之手。
这许许多多的词汇,他虽只见过一次,却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的写在了上面,可见是费了一番心思。
“这些字你怎么记住的?”
柏夙问道。
任梦西将柏夙的手放到了自己心口,轻说了句:“用心。”
柏夙的五指被他跳脱的心脏振得轻颤,她看着任梦西满含柔情眼睛,不知为何,她的心忽地就软的不行了。就此不想再想怪他。
“把齐霜交出来!”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天际,打碎了两人的对话。
任梦西转头望去,只见几十人提着大小一致的灯笼朝他们这边行来。那尖锐之声正来自于为首之人。
“齐姑娘怎么会在我这里?今日她与您大婚,为何会出现在我这里。”任梦西直身看着满脸怒气的钱公子说道。
“这两人看见齐霜跟着一男人从后门进了你们这啸刃山庄。”
窗外高升的天灯打乱了申姜的思绪。看着有些灼眼火光,不知怎的,竟生出了阵阵不安。
齐霜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开口问道:“怎么了?”
申姜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左手将书册拿起,快掀到了中间一页。右手抬起两指,在书册上空侧旋了一周,勾出了一图案,这图案与刚才在门上显现的极为相似。
图案忽竖起,直立书之上,随着时间渐长,图案渐隐去,代替它的则是一幅移动着的画面。
火高两丈,将画面显出的地方,烧的满是残垣。遍地哀嚎,让画面之外的人,骇得道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