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齐郡的各个佐官,忽然发现担任郡守的二齐郡王好像换了个人。
这位主官刚上任时,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什么资料都要看,什么事情都想管:
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有些甚至措辞极其严厉,尤其是关于河庄那个破地方的。
佐官当然是阴奉阳违,到自己的头上的,直接推诿,交给下面人的,由下面人去想招敷衍。
总之是让这位名头很大的皇族郡守,在一个月里一点收获也没有,反倒是连郡守府都不愿意出了,据说是怕出门看什么都生气。
现在这位郡王郡守仿佛一下子变了性格,开始一切事物都放权给下属,自己只是每天自在享受,经常流连郡城里的青楼、酒肆,展示了皇族子弟应有的风范。
世家中人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管怎么说,世家还要依附于皇朝,被逼急了,他们可以高喊着“官逼民反”,出钱出粮让愣头青造反;可皇朝被逼急了,一样会施展雷霆手段的,到时候就很多东西不好说了。
一个皇朝内,所有世家聚集在一处的力量,肯定比皇朝中枢大。
但问题是: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是因为他们的力量无法集中,只能分散在各地;朝廷之所以朝廷,就是因为他们的力量高度集中在中枢。
所以和皇朝对着干,只能暗地里耍手段,一旦要摆在明面上,其它地方的世家,为了维护整体利益,以及世家的威慑力,肯定联手向中枢施压,让朝廷让步,但在二齐郡,恐怕难免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结果就是,朝廷的威信会受损,二齐郡的世家则会大失血。
不过如果是郡守主动退缩,那形式就将一片大好,二齐郡的世家会以最好客的主人姿态,满足郡守一切要求,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求他别管“闲事”。
“族兄这摄政王当的还真是…”任为儒看着市面上的虚假繁荣,粮铺里的高价陈粮,摇着头对一边好似路人的零零发说道,“完全是被架空了嘛,和我那位侄子皇帝差不多。”
零零发修炼的秘术法诀,让他变得极为不起眼,除了作为被保护者的任为儒,其他人都会不自觉地忽略他。
听到任为儒和他谈敏感话题,他也不忌讳,直截了当的说道:“要是没有至尊道君,就算有修士总联盟,摄政王殿下的一生,也不会比咱们祖上其他那些皇帝强到哪儿去。”
“至于我那位皇帝老哥,嘿嘿,他就是没看清至尊道君的厉害,才落了个幽禁的下场,现在过的,还不如你之前在郡守府窝着的时候呢。”
零零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发出古怪的笑声,当然,这和他练的功法有关系,说话不是本声,所以正常的笑也会惊悚。
“不能吧?”任为儒是两代当权者的亲信,对“生病暂时隐退”的皇帝的现状,还是挺了解的,毕竟来二齐郡赴任前,还去拜别过。
“族兄对我那位族侄很好啊,吃穿用度按他本人的三倍来供奉,之前不还劳民伤财,修了座新宫殿给他住吗?你怎么说我族侄过得不好?”
零零发摇了摇头,表示不是生活方面的问题,而是心态方面受委屈,“想想你这一个月里,在郡守府内发了多少次脾气,砸了多少的东西?把你的委屈乘上十倍,再套到我的皇帝老哥身上,明白了吗?”
任为儒随便想了一下,不禁身上直打寒战,确实很可悲!
两人边走边聊,慢慢居然发现有很多的共同点:
原本都是皇族内的闲散人员,不被重视也不受欺负,没什么敌人,好像和谁都算朋友,然后被安排好了人生,只要跟着顺流漂下去就行。
猛然间,出了个特殊的任务,皇族内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全部不合适,他们两个看似万能的“摇摆人”被凸显出来,然后跑到二齐郡拿现成的功劳。
说着说着,两人差点拜了把子,后来发现辈分不对,才刹住车。
“我说任大叔,我们天天逛郡城也没啥意思,要不要去野外乡间晃晃?没准能收集到新的情报。”零零发鼓动道。
“他大侄子,还遮掩个啥,我们这情报收不收集根本没意义,至尊道君哪回做事要靠情报了?你想出城玩就直说。”任为儒名字很文雅,可实际上肚子里半点墨水全无,是皇族中的大老粗。
“那就去溜达溜达?”零零发是想着,哪怕打个猎,也比乱走强。
“走,去看看能不能打个猎!”任为儒和零零发确实很像,也非常能玩到一起去。
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柯必到了,还带着一个浑身穿黑袍,并用黑巾遮面的人。
他们两人悄无声息出现在郡守府,把穿好猎装,正在挑选最小号猎弓的任为儒吓了一跳。
“阿敦,你们这是要干嘛去?”黑衣人疑惑的问着任为儒。
一听黑衣人开口叫自己小名,任为儒马上什么兴奋劲都没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兄!都是在这个皇族密探挑唆我,让我跟他出城,我想着出城可能有危险,才这身打扮的!”
零零发:(°д°)
做人怎么可以无耻成这个样子!
“咳,行了阿敦,你是什么样的人,孤…我还能不知道,别装了,这位是修士总联盟的总议长柯必,快点过来见礼。”任修言太了解任为儒,明白他是在甩锅,为了不在搭档柯必面前丢丑,赶紧揭过这一茬。
严格说起来,皇族密探也属于修士总联盟管辖,等同于其下面一个加盟的门派,所以零零发也跟着任为儒一起,上前给柯必行礼。
礼毕之后,任修言和柯必也不拖沓,立刻边询问二齐郡现状,边筹划如何在这里,打响整顿一国三域第一枪。
其实二齐郡现状很简单,任为儒和零零发几句话就介绍完了:全郡除了郡守及郡守的心腹——四位皇族密探,再加上底层百姓,剩下全是世家的人。
接着便是任修言和柯必讨论:如何处置这个郡的那些世家和地主,任为儒和零零发基本上没事可做了,只是在一旁陪着。
他大侄子,可别怪老叔,老叔在皇族内混,就只会这一招。任为儒用眼神电波向零零发表明:道歉我是不会道歉的,因为下次我还这么干。
零零发眼神回答道:不用介怀,侄子我也一向这么干,能理解。
两人随即互发:难怪你朋友遍地,需要的时候却一个肯帮忙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