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何时能开始跟您学医?”。
这一天,海东终于熬不住了,开口问道。
“藏医、蒙医、苗医、中医,理论相差不太多,只是用药的特点不相同而已。根据都是人体的经络和脉络走向”。老僧人讲了一堆理论上的东西,最后定晴看着海东。
“我在听,您请继续讲”,海东放低了姿态。心里暗道:没准老僧人一高兴,赐我一本秘籍什么的,从此踏上了神医之路。
“年轻人,你是怎么想的”,老僧人谈到此时,脸上才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次的笑容。
“通过我刻苦努力地学习,从中医基础理论上升到实践,然后成为医学圣手!”,海东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僧人摇了摇头,“没吃三天素,就想上西天!”,然后老僧开始叹法号,诵念佛经。
这把海东心里急的,火烧火燎似的,表面上还得装作沉得住气。
越是学问高的人,越是得捧着,而且必须得小心翼翼地。这是海东的经验之谈。
“施主,有没有想过,学医仍繁琐之事,可能会扰了施主日常的生活习惯,最终需要浪费掉施主大量的人力、物力乃至于财力?”。
“学医可以利人、利已,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海东坚持着自己的念想。
“通常,学中医的都说自己是中医世家,或者年岁比较大,见过的病人比较多;也有一些游走四方,见多识广,但总体上都有一个特征:很少见到年轻人,知道为什么吗?”。老僧问道。
“年轻人不愿意学?”,海东信口答道。
“也对,也不对”。
老僧毫不客气地评价着海东的答案。
“相对于西医,中医的理论更复杂。你看,我们中医,包括蒙医、藏医、苗医,看病都要讲究一个‘望、闻、问、切’四法。就单说一个‘切’,就是号脉,必须得有十余年的功力才能做出比较正确的诊断,否则查不出来。”
“一般来讲,脉象包括位、数、形、势等四个方面。又可分为浮、沉、迟、数四大类。古时分为二十四脉,明时增为二十七脉,后来又增为二十八脉。这其中的细微差别,非书中记载可学会,必须要从小就学习、掌握方能熟练”。
“又比如,常见病脉有浮脉、沉脉、迟脉、数脉、虚脉、实脉、滑脉、洪脉、细脉、弦脉等。我这么一说,你记住了几个?”,老僧笑问。
海东正在努力回想,老僧止住了他。
“你肯定第一要死记硬背,第二要对这些做以区分,第三才是归纳认证,如此,耗费许多精力,未必能记准、记牢靠,如果脉都诊错了,何来的对症下药?”。
“西医现在不用动脑,直接按单诊断,单据全是电脑处理的,通常误差较小;而中医全是技术含量比较高的事情,你不了解、不熟悉,是万万不能随便开方的”。
“所以,西医只要你会看诊断结果,四年能成为医生。中医十年未必能成为医生”。
海东问道:“那我能不能拿着西医的检查结果,来用中医的开药呢?”,说完,海东庆自夸奖自己的聪明。
“这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中西医结合”,老僧说道。
“但这里有个局限性”,沉默了一会,老僧说,治病的机理和方式不同。有时导致没有办法下药。
“西医讲究的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中医讲的的症状和根源,你脑袋痛未必是因为脑袋有症状,有可能是其它的症状带出来的,把其它的症状去除掉,脑袋自然就不痛了”。老僧举完这个例子,显然很满意的神态。
“但这时你的西医检查报告里,只有脑袋部分的,其它的部分没有,这时你该如何诊治?但凡遇见病人就从头到脚全部检查一遍?”,高僧呵呵笑着。
“我要问的你替我问了、我想说的你都替我说了,我还说啥?”,海东心里暗道。
表面上的功夫还得要有,海东诚恳地摆出一脸虔诚的笑容来。
“同样学医,西医的几年内就可以上岗,实现他们救死扶伤的心愿,而学中医的还在那里学号脉,你说你愿意去学哪个?”,高僧问海东。
“我两个都想学,现在就是想挑战一下中医”,海东说。
老僧人摇摇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啊,有些人十年也未必能学成,我不建议你学习中医,况且你的身体情况也保证不了你还会有几个十年”。
海东听完心里一怔,费时间是肯定了,看来老者不愿意教也是肯定了。至于身体方面么,老僧人也没有说太多。
“那您老的建议是?”。
“即使你学会了中医,没有通过考试,没有证书,你也是无证行医,是要被抓起来的,呵呵”,老僧人的眼中出现了一层浮云。
海东知道,他们这一代人吃的苦太多了,往事不堪回首,否则也不会跑到这偏远地方来教徒。
“敢问您老当年为什么来到这里,在中原不是很好么?”,海东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呵呵”,老僧人只笑未答。
“如果你有心济世,我可以介绍我的徒弟给你;如果你有心治顽疾,我可以为你开几副药试试,至于你想学医的事,我看还是免了吧,施主莫见怪”。老僧转换了话题。
海东知是此行的计划要泡汤,有点心灰意冷。
老者见海东神色不对,安慰着他说:“施主乐善好施,不妨可以投资建个诊所,西医在前、中医在后,尝试一下中西医结合,未尝不是善事。”
“容我回去再好好想想”,海东说完,心里道:“与我所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事儿真得好好想想再定。
老僧又闭眼诵起了经。
海东眼见今天没话唠了,就站起身来告辞,回到了屋外。
眼见天边一朵朵的乌云袭来,这天气,就象海东此时的心境一样,糟糕透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海东吟着诗,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晃晃中踱步出了院门,来到了广褒无人的山坡上,回望着这片红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