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要回去和演员本人说一下，他们以前就是这个规矩，没有本人同意，经纪人不能在外签约的”，谭晶大声地汇报着。

“这人好有脾气，我听到的可都是经纪人直接签完让演员执行，这个够厉害，一会儿我会会她”。张主任对这种嚣张的人往往不太得意。

“要是依着我的脾气，干脆就不找这种人，不过没有办法，甲方临时要求增加这个演员，是因为来客当中有人喜欢这人。”

“一会儿到地方了你盯着点儿，要是有变动马上通知我从名单里把这人弄出去，省得到时候丢人”，张主任说道。

海东在前边开着车，只知道最终目的地的位置，其它的没法问，不过听后面的人唠的内容，估计应该是接了一个单位内部的演出任务，弄一个什么晚会之类的给人家的客人看。

到了地方，海东才知道，是一个国营的大厂，这里是人家的俱乐部。

商演，确定无疑了。

让海东觉得惊讶的是，厂家自己也有文艺演出，二边的合在一起，这个就不太好弄了，主要是排布演出顺序，人家自己的职工时间长了也能等，这边有自己的艺人也有外请的，尤其是以外请的最难伺侯，到点人来，到点人走，加时间得拿钱，否则人家不干。

“自己的艺人还算好说，工厂的职工就不好掌控了，时间长短不可预测”，听着后边的人在议论这些事，海东的心里直突突。

净是不靠谱的因素，看来这次演出的钱不太好赚。

到了彩排的时间，海东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起坐在观众席观看。

再往前二排，是张主任和几个管事的座位。她们的说话声，海东隐约能听到一些。

张主任此时最不满意的还是外聘的演员，有几个到场了，腕稍大一些的只能是彩排时放音乐或者录音，本人是不来的。这就很尴尬了，音乐响起来，出来一群陪舞的，舞台中央是空的。没有真人过来，总不能让人代替或者摆放一个木偶什么的。

效果确实不太一样，全靠想像。

首当其冲被批评的，就是谭晶了。

她签的二个演员一个弹钢琴的，一个唱歌的，都没来，全是放的录音。

“你有必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两个演员，别明天给我露天窗，到时候现场放音乐，你要搞死我了！”，张主任说话很不客气。

海东在后面听得真真切切，心里道：“丁海兰从哪里挖掘出这么个宝贝，办事属实认真，但也太严厉了些”。

“这个人是演艺公司的老板？”，海东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着。

“什么老板，就是一个打工的”。

“那也太厉害点了吧？看把那小姑娘训得，跟三孙子似的”。

“不过，这事儿确实有点大，都这时候了还看不到本人，只有录音过来，也太不当回事儿了”，旁边的人说道。

“人家是拿出场费的，彩排不可能来，来了也是按正常演出收费，那费用海了去了”。

“钱谁出？不是厂子里出么？给钱就完事了呗”。

“好象是总包，一共多少钱，花多少是演艺公司的事儿，厂家直接点名，花钱的事儿跟演艺公司一起结算”。

“那就是预算错了，要不工厂效益这么好，怎么能差这点儿钱”。

“得了吧，人家一次的出厂费，比你几年的工资都高”。

——。

除了几个“开天窗”的演出之外，其它的还算顺利。

回程的路上，大家兴致很高，仿佛看到了明日的成功，有几个人甚至提前开始了庆贺，至少自己的任务是完成了。

被张主任点名批评的三个人里，有一个是谭晶，居然有二个演员没到场，直接开的天窗。

面对张主任的批评，谭晶一路忍着，没有反驳。

到了下车的时候，张主任却爆发了。

“你中午饭也不用吃了，直接去陪那两个演员去吃吧，你去见到他们本人，把合同定准，能来就来，不能来就把节目取消，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张主任的话虽难听，不过事情确实应该就是这样。

“我也没有车，那我咋去啊？”，谭晶可怜的样子说道。

“坐地铁、坐公交，回来给你报销车费”，张主任没好气地说道。

谭晶坐在那里，眼泪儿都快出来了。

张主任下车后，看到车门旁候着的海东，想起了什么，直接对海东说道：“你中午在外边吃吧，回来我给你报，你带着谭晶去把事儿都办完了再回来”，说完又想起了什么，直接拿出四十块钱来塞给海东，“这是你的午餐费，你自己搞定吧，辛苦你了！”。

海东本想说点什么，但见张主任最后不仅给了现金还客气地说了声“辛苦”，海东的建议和想法立刻烟消云散了。

回到驾驶位，海东回头看着谭晶，说道：“到前边来坐吧，前边没有人了，都下车走了”。

谭晶无言地挪了过来，坐在海东的身边的副驾驶位置上，双眼发呆地看着窗外。

“先去哪家？”，海东问明白了路径，车子缓缓启动了。

在过了几条街，离单位较远的地方，海东找了家小吃店停了下来。

“没吃呢吧？……”。

谭晶满脑袋都是问号，无暇听海东在说什么，见海东望着自己等着答案，猛地一惊，问道：“你问我什么？”。

“我给你找了一家小吃店，不知道你爱吃啥，我们一起去吧”，说着海东晃了晃手里的四十元钱。

“哦”，谭晶机械地跟着海东从另一侧下了车。

海东锁好车后，向对面的马路走去，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见谭晶还在那里想心事。顺手拉起了她的胳膊，扶着谭晶过了马路。

“在想什么呢？”，海东问道。

“张主任说得很对，可能是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海东一边注视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一边拉着谭晶的胳膊过马路。

“其实，我可以不和她们签合同，直接告诉张主任，对方拒绝了就ok了，省得这许多的麻烦事儿”，谭晶的心绪很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