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秋当然不会因为康鸿找到出血点就让他来操作。
现在这老太太缺血严重,一袋血已经用光了,已经在用最后一袋血了,只有三百毫升,这是伤者最后的命,她不能浪费哪怕再多一点的血。
常秋的缝合快捷而准确,康鸿用洞察力观察,发现常秋的缝合结扎技能已经达到大师级,难怪这么厉害。
大出血终于止住了,但肝脏还有少量的出血。
这是因为pringle法血流阻断并不彻底,只能阻断门静脉、肝动脉的血液流入,却不能阻断从肝静脉、肝短静脉流出的血流回流,所以还会有少量出血,持续不断。
魏钧焦急地说道:“还是不行啊,大出血虽然止住了,这慢慢小出血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啊,咱们没备血,必须想办法找到更多超级熊猫血才行,不然,病人已经血容量很低了,还得死。”
他扭头问海音:“备用血怎么样了?找到匹配的血了吗?”
海音说:“医务科和血库正在联系,老奶奶家人也在发朋友圈求救。我再去看看!”
海音赶紧跑出去,很快又回来了,说道:“医务科和血库联系了中心血站和其他医院,都没有这种备血,一袋都没有!伤者家属已经打过电话了,也发了微信朋友圈,一些亲戚朋友也转发微信了,但目前都没有这种血型。”
康鸿抬头,平静地对常秋说:“常主任,可以联系省民族大学看看。rh阴性ab血型在汉族中非常罕见,但少数民族则相对要多一些,尤其是苗族,民族大学里问问看,或许有这样的人。”
“另外,十多年前,本省曾有人建立过一个罕见血型互助会,成员都是罕见血型者,后来互助会由于缺乏有效组织,渐渐失去联系,目前已经基本上名存实亡。最早组织者之一,当时互助会的联络员,名叫郭建江,现在是山n县医院的退休职工,他本人不是罕见血型,但是联络员。马上联系山南医院,或许可以从郭建江那里找到。”
听到这话,常秋等人等愣了。
这之前,他们都没有注意罕见血型,尤其是超级熊猫血,估计一辈子就遇到这么一次吧,所以相关知识有欠缺。
没想到康鸿却非常了解,如数家珍一般,连这种十年前存在的罕见血型互助会都知道,太神了吧?
常秋愣了,问:“你如何知道的?”
康鸿这之前是不知道这些信息的,但是此刻他拥有了完美级肝外伤手术技能,这是没有任何遗憾的手术,竟然包括血液供应问题的完美解决方案。
这可是完美级,开玩笑哦,至高的存在!
不过康鸿没法如实解释,只能随意编了个借口:“我看过一些超级熊猫血的文献,所以知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常秋没有再追问,点点头,立即对海音说道:“按照康鸿医生所说,请医务科帮忙联系省民族大学少数民族尤其是苗族学生,看看有没有rh阴性ab血型的人。再联系山n县医院,找那个退休职工,叫什么来着?”
“郭建江!”
常秋点点头:“就是他,快去吧!”
海音答应了,急匆匆出了手术室。
老太太还在出血,必须尽快完成手术,抢在备血用光之前。
常秋很快就确定了基本手术方案——先进行左半肝切除清创,完全止血,然后再进行肠道缝合。
常秋对器械护士白小曼说:
“直角钳!”
白小曼飞快地将直角钳递给常秋。
她用直角钳在左右肝管汇合处上方肝被膜处插入,在肝实质中格氏鞘外钝性适度分离,在肝十二指肠韧带后穿出。
常秋给了魏钧一个眼神。
魏钧竟然不知道啥意思,傻傻望着对方。
常秋生气了,沉声说道:“阻断!”
“阻断?”
魏钧还是不太明白。
他跟常秋两人都是科室主要医生,一个是主任医师一个是副主任医师,都能独当一面,反而很少搭档配合手术。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没用。
最关键的是,没有事先的手术方案,没有详细的沟通,一上来给个眼神,说那么两个字,的确不太容易搞懂对方的想法。
要知道,手术方式千差万别,虽然手术步骤总体方向差不多,但手术步骤个人有个人的习惯。如果是他魏钧来主刀,步骤就不是这么进行的。
时间不等人,现在是跟死神赛跑,必须争分夺秒,赶在血浆用完之前结束手术。
眼看魏钧还在那傻愣着,康鸿不再客气,直接伸手过去,用阻断带锁紧阻断左半肝的血供,同时松开了肝十二指肠的阻断带。
常秋赞许地朝着康鸿点点头,这小伙子不错,完全明白自己的思路。
魏钧这才明白,原来常秋是这个意思。
早说嘛!
咦?康鸿这小子是怎么猜出常秋的想法来的?
这台手术没有手术方案啊。这小子也从来没出过常秋的台啊。
康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反正他一下就明白了常秋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看来,又是自己完美级洞察力的功劳。
没错,完美级洞察力包括但不限于疾病的诊断和误诊的发现,还包括其他能力,其中就包括了助手对主刀医生意图的准确把握。
尤其是,他这之前刚刚获得了肝外伤手术完美级技能,也就是说,肝外伤手术各种术式都已经在他脑海中存贮了。
完美级洞察力也就有了发挥作用的基础,在这些知识的基础上,也就能准确判断出常秋下一步的想法。
常秋继续手术。
她动作飞快。
游离左三角韧带、镰状韧带、冠状韧带、部分右冠状韧带及肝胃韧带。
到此,左半肝已经充分游离。
常秋舒了一口气,又瞅了魏钧一眼,没说话。
魏钧则古怪地看着她。
虽然男人四十一朵花,可你这么瞧着我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啥意思啊。
姑奶奶,给点提示呗!
“缝扎左肝静脉!”这句话是康鸿说的。
这小子又一次准确说出了常秋的想法。
常秋更是愕然。这年轻人难道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自己想啥他都知道?
细思极恐啊!
魏钧从常秋望向康鸿时赞许的眼神明白了,康鸿又说对了,
这臭小子,邪门啊!
魏钧马上将肝脏推向下方,显露第二肝门,取过丝线大圆针准备缝扎左肝静脉。
“错了,魏医生,”康鸿赶紧阻止说道,“你结扎的部位不准确。应该在下腔静脉左侧及左冠状韧带起始部,离肝脏上缘三厘米处的肝组织上做缝扎。而且,你用的丝线不对,要用10号丝线大圆针。”
“你说什么?”魏钧眼睛都瞪圆了。
搞清楚,我是副主任医师,你只不过是小小住院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吗?
跟我说错了,我错你妹啊!
“你的确弄错了!”这一次居然是常秋本人说的,她皱着眉提高了音量,“你按照小康说的来。他说的就是我的想法。”
“好吧……”
魏钧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谁叫人家是科室副主任,还是主任医师,高自己一个级别,年纪还比自己大得多。
医院这种地方,官大一级压死人,年资也能压死人,高你一级或者多你一年,就有权对你指手画脚你还不能瞎逼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