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城外,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六七岁小姑娘正在门前的草地上采花。
胡峰飘在上方,仔细看了看,依稀从她的面孔中看到了小翠的影子。
“死丫头!快回来照顾你弟弟!”
听到声音,小翠立即蹦蹦跳跳地跑回屋里。
屋子是茅草和竹竿搭建的,麻绳绑得并不十分结实,风一吹就有咯吱咯吱的声响。
里面也基本没有几件东西,除了一个简易的槐树枝搭成的木榻,就只有一个泥制的台子。
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正趴在泥台上,见小翠进来,立即朝她扑过去,然而还没走两步,就脚下拌蒜,摔在地上。
小翠还没来得及去扶,一个头上包着青色头巾、满脸沧桑的妇人走了进来,将洗好的衣服扔在木榻上,甩手两巴掌打在小翠的脸上。
“死丫头,就知道玩!好好看着你弟弟!”
小翠的脸被打得肿得老高,也不敢哭,只吓得站在一旁。
那妇人抬腿又是一脚,将她踢得撞在泥台上,“还不把他扶起来!”
胡峰才看了一会,小翠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
到了夜晚,小翠偷偷跑出去,跑到一颗大树下面,将白天摘的花整整齐齐摆在树下,恭敬地跪下,轻声念道:“父亲,我很想你,你不打我,母亲总是打我……”
胡峰看得很不是滋味,然而忽地画面一转,陡然来到红龙帮的后门。
此时的小翠已经有十一二岁了,虽然稚嫩,但依稀看得出长得很是标致。
妇人将她推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拿了钱后,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先在这学着吧,咱们红龙帮的婢女是什么都得会的,你若是敢偷懒,那就有你好受的。”
管家将她送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婢女跟前,然后就离开了。
那婢女虽也教小翠东西,但动不动就是打骂。
得了赏时,心情好也打,挨骂受气也拿小翠撒气。
小翠只是唯唯诺诺,默默忍受,像是个木头人一样。
傍晚之时,她鼓起勇气去找账房,打算借些笔墨和纸张,想要给父亲写信,结果却被狠狠骂了一通。
终于有一天,小翠正在给钱冲的夫人倒茶时,听一众婢女说,有一位五柳仙师到了,帮主要选一个婢女去伺候。
众人说起仙师,都道那仙师杀人不眨眼,性情古怪、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杀人,所以谁也不愿意去。
最后众人便推举小翠去了。
胡峰在上面看得好笑,低头看时,只见小翠正在小院的厨房准备早膳。
待准备停当,她便战战兢兢地端着早膳到了正屋门前,轻声道:“五柳仙师,请用早膳。”
等了一会,不见屋内回答,她就又问了一句,“五柳仙师,请用早膳。”
这下门内才传回声音,她立即端着早膳进去。
画面一转,小翠在红龙帮后院碰到账房。
那账房听说她现在在伺候仙师,恐怕她告状,便主动把上好的笔墨纸砚送给她,知道她在学认字,又给了她一本千字文。
她回到自己房里,便开始研磨,练习写字,却是一不小心,把墨水弄到了手上。
再去送饭时,小翠低着头,轻轻地搓着手,想要把手指内侧的黑点搓掉。
没想到却还是被胡峰发现。
“你的手怎么了?”
“奴婢不敢!”
“我没问你敢不敢,你的手怎么了?”
“奴婢……奴婢这是……写字时沾的墨。”
她说完扑通一跪,颤抖道:“请仙师责罚。”
“写个字而已,责罚什么,起来吧。”
“奴婢不敢!奴婢做饭的手染了墨,请仙师责罚。”
“真是麻烦!再不起来就杀了你!”
她吓得一颤,赶紧起身,低头站在一旁。
等到回到自己房里时,她又开始写信。
只不过她识字有限,只简单画了一朵花,然后拿到火盆里烧了,嘴里念叨着:“父亲,仙师大人一点都不可怕,他对我很好,从不打我,还让我一起吃饭,他和父亲一样好,他要是我的兄长就好了,那就再没人欺负我了。”
火把节,小翠早早地就起床了,先是将院子仔仔细细清扫了一遍。
之后,她又把自己的月钱全都拿了出来,悄悄去了市集,到绸缎庄买了上好的布料,回来做成了崭新的衣服鞋帽。
胡峰看到这里,心头立即就是一顿,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之后,看到另外一个他出去买礼物时,胡峰立即知道,小翠就要出事了。
果然,没过多久,韩平就出现在小院里。
小翠正在准备饺子,见到他之后,立即有些惊讶,“父亲,是你吗?”
韩平点点头,走到小翠面前。
小翠道:“我好高兴。”
韩平又摇摇头,含着泪,一刀刺穿了小翠的肚子,之后又放火烧了院子。
之前胡峰还以为是梅家的人杀了小翠,没想到果然是韩平。
这家伙为了保护韩家,不仅杀了自己妻儿,连自己的女儿也没放过。
他正叹气,忽地下方情景又是一变,竟是陡然到了眉林城。
他心头一跳,“难道是……”
之前的两个场景,无论是三叔还是小翠,两人的死他之前都没能看到。
第三个场景既然出现在眉林城,那么便肯定是……
他正想着,就见韩月怔怔地看着另外一个他离去的背影。
胡峰还记得那时他离开七宝楼后,寻了裘蕾去往眉林峡,再回来时,韩月已经死在城门上。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他直直地盯着韩月,只见她颓然叹了口气,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房内。
等了一会,外面忽有两人杀了上来。
许励等弟子才出房门,便被直接杀死在地。
韩月奔出房门,见了两人,立即惊道:“筑基修士?!”
那两人见韩月貌美,先是一愣,然后也不废话,立即一击刺穿韩月的右臂,问道:“胡峰呢!”
看到这里,上空的胡峰立即就是一愣。
“这两人竟然是冲着我来的吗?”
韩月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道:“不知道。”
其中一人立即一剑刺穿了韩月的小腹,“再问你一遍,胡峰去哪了!”
韩月强忍着疼痛,摇头笑道:“我发过誓,绝不泄露他的事情。”
两人立即对视一眼,猛地又是一剑刺在她的腿上。
三个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说出胡峰的下落,饶你一命!”
韩月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外面忽有一人冲了过来,猛地一撞,直接挡在韩月面前。
“美人快逃!我来替你挡住他们!”
原来却是裘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