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十一看她一眼：“他有没有病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快病了。你今天忙吗？我请假了，想去你家住一个晚上，我今天就找房子，我要搬家，越开约好。”

“到底怎么回事？”常一沛气炸了，“他是你亲爸吗？你是你们家抱来的吧？”

这话常一沛常说，她是桑十一在苏城最好的朋友，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常一沛都尽可能给予她最大的帮助，对桑十一家的情况也十分了解，她以局外人的身份愤怒着，却没有办法实质性的帮到好友。

她觉得桑十一最可怜的地方，是她那么渴望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却偏偏生在桑家那样一个可以说不大正常的家庭。桑十一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应该搬出来，可当全家都反对，当桑母找出那套老生常谈，动不动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时候，她就会心软。

桑十一曾跟常一沛说过，小时候经常挨打，曾经被老桑从坡上一脚踹到坡下，这是她挨打的记忆中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

没想到桑十一如今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挨了这么严重的打。

常一沛气得手发抖，她掏手机，坚决要报警。

桑十一看她一眼，“别报了。”

“你疯了吧？你都被打成这样，你还护着你爸？”常一沛瞪着她，有点恨铁不成钢。

桑十一看她一眼，“其实有件事我没跟你说过，这算是我最后的秘密吧。我确实是抱养的。”

常一沛看着她，“你说真的，还是说气话？”

“真的。”她点点头，确认似的说：“我很小的时候，从我开始有印象的时候，庄子里的人就开始在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他们说我是我爸妈抱来的。他们说我抱来的那天是三月十一号，我爸就直接给我起叫十一。我不懂事的时候，只会哇哇大哭，后来慢慢的我自己也有所觉察，我不知怎么证明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我怕他们不要我，也怕被他们赶出家门，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被改了志愿后，我明明很生气、很愤怒，却不敢表达出来，我怕他们连大专都不让我上。所以我妈说舍不得我之类的话，我拼命说服自己他们是真舍不得我。”

常一沛呆呆的看着她，“十一？”

桑十一抬头，一张红肿的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变了形。她眼睛里含着泪，“我赚钱之后，我去问了一家鉴定机构，他们让我提供我爸妈带毛囊的头发或者是指甲，我做了双份鉴定，我不是我爸的孩子，也不是我妈的孩子，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孩子。在我们农村，很多刚出生的女孩，会被转手送人，我可能就是其中一个被家里嫌弃的女孩……”

常一沛的情绪被她感染，她伸出胳膊搂着她的肩膀：“十一……”

“这是我让我爸最后一次打我。我就是要让自己记住，如果再蠢下去，我挨打就是活该！”她抽噎着：“桑白在外面不知道是借的高利贷还是什么钱，被人催债，我没花过他一分钱，却要逼我还债。说我的钱就是家里的钱，我赚钱的时候他们没帮过忙，我拿命换来的工资，他们却争着算计。”

“桑家全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常一沛红着眼眶愤怒的说：“一个个就跟掉进钱眼里似的，除了要钱就是要钱，根本就没拿你当人看，你凭什么还要管他们家的破事？”

“以后都不会管了。”桑十一说：“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