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顾思渊的武功和医术都是池小鱼教的。

她曾对他说过，等他们长大了，要一起去找郁无望报仇。

顾思渊欣然同意。

她是他的光，他誓死都会做随着她......

但天不遂人愿，郁无望终是知道了池小鱼的存在。

那天他突然闯进了顾思渊的小黑屋，原先这并没有让顾思渊感到有什么奇怪，毕竟这样的事他经历过无数次，已经见怪不怪了。

直到他开始质问池小鱼的所在，顾思渊心里才是一惊，但是他当然不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他的沉默让郁无望开始更加疯狂地抽打着他。

郁无望一下一下一下的用棍子打在他的肚子上，腿上，头上......献血流出，顾思渊的一只脚甚至开始没有了知觉......

然而这并没有让顾思渊有任何动摇，一个经历过长时间虐待和毒打的人怎么可能会屈于这一点小小的伤痛。

但是阿鸢不同，他不能让她受一点伤害！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那个小女孩就是医阁唯一的大小姐！我可是灭了她的全家，也就是说，你是她的仇家！”郁无望坏笑着道。

“那对夫妻也真是狡猾，竟然隐瞒了她的出世，还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从小就伪装成了一个下人？”他不屑的瞥了撇嘴。

郁无望道出的真相让顾思渊心神一震。

一向沉稳的他此时却是一慌。

“你不相信？”郁无望凶狠的抓起顾思渊的头发，强迫他和他对视，“你不会真以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侍女的会有医术和武力吧？”

郁无望还在残忍的道出这个事实，然而顾思渊此时脑子却是一翁，他仿佛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他从前从不敢去纠结阿鸢身上的那些不寻常，也许就是因为他怕他们的关系真的会到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地步......

身上的万千伤痛都不及这一件事情让他痛不欲生。

顾思渊被郁无望残忍的丢在地上，尽管身上已经没有了知觉，但他的心脏却仿佛有亿万根针刺在上面一般，使他痛得无法喘息。

他现在脑子里回荡的都是“他是她的仇家，他父亲灭了她满门”，这样真相让他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顾思渊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冲动的想法——

如果他现在直接杀了他的父亲，她对他的仇恨会不会少一点？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了。我很想知道，那小女孩知道自己每天朝夕相处的伙伴，竟然是她灭门仇人的儿子之后，会是什么表情？”郁无望对于自己儿子遍体鳞伤的样子没有一点的同情，反而很嫌弃他现在半死不活、一声不吭的模样。

他挥挥手，转身便要离开。

突然，一个利刃猛地插入了他的大腿深处，鲜血顿时在伤口处蔓延。

然而郁无望可是个疯子，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直接将插在大腿上的匕首拔下，然后一个飞踢将顾思渊踹飞出去，撞上了后面的墙壁。

墙上被撞出巨大的裂纹，顾思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似都被搅碎。渐渐的，他忍不住身上的倦意，昏了过去......

池小鱼来时，看到的就是顾思渊虚弱的倒在地上，身上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殷红。

她沉默着探了探他的脉搏，才发觉他的内伤十分严重，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而且他的右腿小腿骨也被硬生生的打断，再不及时治疗，可能会致使他日后行走不便。

【谁干的？】池小鱼这话说的很平静，但她越是这样，代表她心中的怒火越旺盛。

【郁无望......】系统面对这样的池小鱼还是心里有点发毛。

【呵，是他啊，看来他是嫌自己死得太晚？】池小鱼帮顾思渊治疗着伤势。

【......顾思渊知道你是谁了。】系统小心翼翼道。

【很好。】池小鱼的唇角洋气了一个邪魅的弧度。

【该让郁无望怎么死呢？】她挑着眉道。

【......你可别给我做得太过啊，别忘了你现在的设定是个小女孩。】系统忍不住提醒道。

【放心～我会注意分寸，尽量让郁无望死的晚一点。】

池小鱼这活的画外音就是：她会一直折磨着郁无望，直到他死去......

......

顾思渊醒来时，惊觉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仿佛他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多希望那是一场梦，可屋外的腥红又告诉着他，那不是。

他看见月光下，池小鱼穿着血衣，站在一片尸横遍野之中，脚边，就是他的父亲，郁无望。

“啊，你醒啦。”池小鱼转头便看见对面的顾思渊。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把你父亲杀了。”她笑着耸耸肩，那表情轻松的好像只是在说“我把你的作业丢了一样”。

“你......都知道了。”顾思渊并不在意自己的作业，哦不父亲死没死，他只在意池小鱼。

池小鱼点点头，“你父亲杀了我娘亲爹爹和祖父，还有医阁的所有人。”

周围的环境是一片静谧，顾思渊听见这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他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泛红。

“阿鸢。”顾思渊心中骤然一紧，他一点点走进池小鱼，只想将她抱入怀中。

“你骗了我。”池小鱼用仇视的眼神看向顾思渊。

这眼神刺痛了顾思渊，他双手伸向池小鱼。

“隐瞒你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也曾犹豫过很多次要不要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但我不想失去你。”

“别过来！我现在不想听这些。”池小鱼声音嘶哑。

她猛地后退一步，却不知为何突然身体虚弱，使她双腿一软，好在顾思渊迅速上前接住了她，将她抱入怀中。

“你怎么了？”顾思渊一下子看出了池小鱼的不平常。

他刚要伸手一探池小鱼的脉搏，突然肋下三分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是池小鱼将一个簪子插进了他的胸口下方，然后趁他不备脱离了他的怀抱。

这一点疼痛并没有引起顾思渊的过多注意，他凝着眉看向不远处的池小鱼。

“阿鸢，回来。”他眼神中带着祈求。

池小鱼眸中浸满了泪水，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远处空无一人，只剩下点点月光照在一片血泊之上。

顾思渊挫败的看着自己胸口上的那个红木簪，鲜血将它浸染得更加鲜艳。这个伤口的位置并不致死，他能看出她不忍杀他。。

顾思渊像是感觉不到痛，将那簪子直接拔出，殷红的血液还在汩汩的向外流淌，他却只是小心翼翼的握着那根簪子，仿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