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轻轻地握住明儫烁攥着报告单的手，眼圈微红没有说话。明儫烁察觉睁开眼睛，“妈。”

“累了吧？”文书心疼地问。她没有说别的，她最心疼的是眼前这个瘦了好几圈的儿子，“烁。”她伸手像小时候一眼抱住他，手在他肩上轻轻拍打，“累了就歇一会儿，一会儿再想。总会解决地。”

明儫烁在她怀中眼睛逐渐模糊，“妈，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文书轻轻拍打着像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我知道。妈也做不到。我们要听萌萌的意见，要最终你叔叔和萌萌的意思。”

明儫烁神色认真地看着文书，“妈，苏萌不会同意的。”文书没有接话，苏萌是她看着长大的，苏萌的脾气她自然知道。这件事情要么顺其自然听天由命，要么就是违背苏萌的意思。

文书沉默片刻开口，“萌萌如果不同意，我们就应该尊重她。”明儫烁没说话，文书继续说：“生命是他们两个人的，每个人每一条生命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没有权力去违逆他们的意愿和对生命的选择。”她咬了咬压狠心往下说：“快乐和生命对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

明儫烁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很认真很决绝地说：“妈，我做不到。我舍不下苏萌。”

病房里。

明儫烁走进病房但是没有靠近，氧气机还在工作，苏锦航闭着眼睛面无血色，他似乎察觉出有人进来，虚弱地睁开眼睛，氧气罩下的他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但是看到明儫烁的那一刻他眼里还是漏出了久违的慈爱，他伸手无力地找找手，“烁，来。”

明儫烁走近他，手里依旧攥着刚才的报告单，他看着床上的苏锦航眼睛再次红了。苏锦航朝他笑笑，干裂的嘴唇极力上扬，瞥见明儫烁手里的报告单，他开口，“我已经知道了。”

明儫烁坐下，把纸放在一旁，他没有说话，眼睛模糊泛起湿润的一层。

苏锦航抬起手抚摸着他的头，“孩子，不怪你。叔叔知道的。”他手放在明儫烁的头上，“烁，叔叔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天对我的照顾，对苏萌的照顾。”他轻咳了两声，慢慢地呼吸，他现在身体虚弱脸呼吸都很微弱，明儫烁替他轻轻按摩着胸口想让他舒服一些。苏锦航平稳呼吸后，“烁，叔叔知道你不会放开苏萌的，你会保护她的，对吗？”

明儫烁依旧没说话，苏锦航面色慈祥就像以前给他和苏萌讲故事一样，“孩子，叔叔知道为难你了，但是我还是求你求你帮我照顾好苏萌让她好好地活下去。”他知道明家在a市的势力不经过本人或者家属签字让医生擅自手术这件事不是难事。只是如果真的这样，苏萌难免会迁怒明儫烁，他不忍心明儫烁受这样的委屈。

明儫烁抓住苏锦航的手，“苏叔叔，你再坚持坚持，你和苏萌都再坚持坚持，我可以找到合适的心脏的。”

苏锦航说话很费力气，但是他还是坚持着说：“孩子，我······我不不行了。······帮萌萌。”他拼尽全身的力气，“烁，我知道你一定······一定会帮萌萌。”

明儫烁有些哽咽，伏在苏锦航身上，“苏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放不下苏萌，对不起。”

苏萌的病房。

明儫烁坐在沙发上，眼角带着些许的疲惫和伤感，一言不发地看着苏萌。地上散落着苏萌扔掉的几张打印好的苏锦航签过的文件纸。明儫烁捡起地上的纸，整理好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用一只笔压住。他坐在病床沿，替苏萌擦去脸上的泪痕，“好了，先不说了。”

苏萌一双水波微漾的眼睛对上明儫烁的双眸，她已经强压制住自己刚才激动的情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决定。”苏萌说着眼泪再次落下来，“他是我爸爸，我不能用他的生命换我自己苟活。”

明儫烁很认真地截住她的话，“这不是苟活。”他握住苏萌的手，“你是他女儿，苏叔叔的病情如果有一点可以医治下去的可能，我第一个不同意这么做。”

苏萌抽开手，“我可以看着他死，看着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但是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就自私地终止他的生命。”

明儫烁没有再说话。如果是他，同样，他也不会答应的，即使他现在在劝苏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被迫终止生命而且还要把心脏给自己。是谁，谁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苏萌这样的性格。

他也考虑过如果真的这样，苏萌后半生也不会好过。她会活在痛苦和自责中。

他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轻轻搂住她，“你答应我坚持住，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好吗？”

苏萌在他怀中点点头。

苏锦航已经在器官捐献书上签了字，明向天已经在国外请来了最专业的医疗团队，灯苏萌松口，拔掉苏锦航的氧气罩，就可以手术了。但是这样的事情除非苏萌自己同意，别人谁都没有这样的权利。

明儫烁关上病房的门，文媚儿站起来迎过来问：“怎么样？”

明儫烁摇摇头。

“这个傻孩子。”文媚儿脸上的心疼夹杂着着急，有些埋怨，“怎么办？”

明儫烁揉一揉眉心，“再等等吧。”

站在一旁的李医生说：“三少，怕是等不了了。苏总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主要是苏小姐，真的不能再等了。越拖越危险，而且这个手术特殊，我听杰克医生说，最好是活体手术。”

明儫烁沉了沉，“安排一下，我和杰克见个面。”

“杰克和他的团队现在在罗院长的办公室，您现在过去吗？”

他拍一拍文媚儿的肩膀，“小姨，走吧。”

文媚儿说：“要不我再进去劝劝苏萌。”

李医生想拦住她，却忘了怎么称呼，情急之下找了一个称呼脱口而出，“大姐，先别进去。”

文媚儿像是被打了一棒僵在原地，三秒钟之后转过头来，一副受了刺激的表情，“你叫谁大姐？你竟然叫我大姐？”

李医生赶紧摆手摇头倒退，“不不不，不是大姐，小姐小姐。”

“你才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