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下意识地问：“我爸呢？”

明儫烁环住她的手僵住，苏萌挣开他的手，“我爸呢？”

明儫烁起身给她盖了盖身上的被子，没有说话，他在床边坐下，“萌萌。”苏萌很认真地答应着，“嗯。”眼睛里带着一种期望，那种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划在明儫烁的心口，他不愿意想，也不敢回想。明儫烁的沉默让苏萌紧张到发狂，她攥着被子的边缘，“我爸呢？”

明儫烁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小时候有的一种感觉，是文书和明向天离婚的那天早上，明向天对着他的那一笑，那时候年幼不知失去的滋味，只是感觉到了什么。直到后来他懂了，那就是失去一件东西时的一种预感。

苏萌掀开被子，“我要去找我爸。”但是刚做完手术，伤口还没有愈合好，身上也没有力气，由于剧烈的疼痛感眼前一片花白，整个人被疼痛扯回床上。明儫烁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萌萌。”

苏萌定定地看着他，“我爸呢？”明儫烁没有扶她躺下，而是在她后背塞了一个靠枕，正好让她不用吃力地倚着。他顿了顿抬起头，眸子里有些闪光，“苏叔叔走了。”

苏萌愣住了，整个人僵在那儿，眼泪躺下来。

明儫烁抬手想替她擦掉眼泪，苏萌侧头别开脸，他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接着又抚上她的脸，“叔叔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他。”

苏萌眼里含着泪水，似乎带着一丝埋怨，“为什么？”也许别人不懂这句莫名其妙的为什么，但是他懂，他知道苏萌的这句为什么是指什么？

“因为我爱你。”

“你混蛋。”

明儫烁看着他，似乎在和自己说，又像是在和苏萌说话，“是，我混蛋。我混蛋。”苏萌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她别过脸不再说话，不再看他。明儫烁盯着她的侧脸看，也没有说话。

苏萌开口，“我爸怎么死的？”苏萌终于同他对视，“我想听实话。”

“正常死亡，走的程序。”明儫烁没有看苏萌，而是把目光定在了苏萌的鼻尖。

苏萌情绪突然临近崩溃的点，她一把推开他，“你不要再骗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骗我？”苏萌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紧捂着胸口，“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明儫烁看着几近发狂的苏萌他除了心疼就是自责。

苏萌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感觉好陌生，她压住胸口，“你知道吗？我在病床上所有人都来和我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我多么无助，但是我觉得你一定回尊重我的选择，你会理解我。”苏萌撤掉枕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呀？”

明儫烁一把搂住她，紧拥在怀中，那一刻他忘记了她的伤口，只是想紧紧地拥她在怀里，刻进骨子里。任苏萌在他话里挣扎他都没有放手。

“氧气被拔掉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这样说，但是话就不自觉地说出来了，有一股力量在促使他说出来，“我亲手拔的。”

那一刻苏萌突然不动了，没了动静，她格外安静，“我说过的，我不会接受的。你为什么这样？”

“苏萌，我可以对不起你，对不起苏叔叔，但是我不能失去你。”

“那伊恋呢？”

明儫烁僵住，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什么？”

“伊恋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明儫烁没有松开她，他说：“伊恋的事情我是发生了之后才慢慢弄清楚怎么回事的。”

“那你知道我和伊恋是姐妹吗？你知道她的肾给了你姐姐吗？”

“知道。”

苏萌推开他，欲要下床，明儫烁搂住她，“苏萌。”苏萌在他怀中挣扎，“放开我，我要找我爸。”

明儫烁紧紧搂住她，“苏叔叔的尸体已经火化了。”

苏萌像疯了一样在他怀里拳打脚踢着挣扎，“你混蛋。”明儫烁任由她闹着却始终没有松手，苏萌撕心裂肺的哭声在他耳边就像针一样刺进他的耳边，苏萌的情绪愈发激动，明儫烁怕她伤口会被扯开，圈紧她的胳膊。苏萌一口咬在明儫烁的肩膀上，明儫烁眉头紧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因为过于激动苏萌的眼前发黑加上伤口剧烈的疼痛整个人昏过去。

明儫烁松开他，紧张地唤他，“苏萌，苏萌。丫头。”苏萌的胸口处一片鲜血染在明儫烁白色的风衣上。

罗院长走出病房，“三少，苏小姐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好，切勿再二次受伤了。”明儫烁点点头。

罗院长交代了几句识趣地走开了。

文书见罗院长走远，问：“你怎么回事？萌萌刚醒，你就和她说这些。她现在的身体受不了刺激，你告诉她这些不是要她的命吗？”

明儫烁攥住文书的手，“妈，杨琳琳畏罪自杀了。”

“什么？”由于突如其来的消息文书惊得后退一步，没站稳幸好被明儫烁一把扶住。

明儫烁扶住她声音压得很低，“咬舌自尽。”

文书虽然吃惊，毕竟十条人命，但是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可惜的，她害得苏家家破人亡。她扯住明儫烁的胳膊，“别告诉萌萌。”

“早晚会知道的。”

“你这几天也不许说。等她恢复过来了再说。”

明儫烁没有点头只是顿了顿说：“妈。我怕萌萌······。”

他欲言又止，文书问：“怎么了？”明儫烁搂着她的肩膀到椅子上坐下，“她会自暴自弃吗？”

文书握住明儫烁的手，“你告诉她你苏叔叔的事情，她不更难过吗？”

明儫烁把她的手放在她腿上，拍拍文书，“妈，我让司机在楼下等着了，你先回去吧，先回去。”文书站起来，“那我得等萌萌醒过来再说，她这样我不放心啊。”

明儫烁看一眼病房，“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她醒来我再给您打电话。”他搂着文书往电梯里走，“等醒来了，怕是真的得你陪着了。”

文书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怎么了？”她满脸不放心，“你别再欺负她了，不许多说。听见没？”

明儫烁替她按了电梯，“回去好好休息。”他推出电梯，粲然一笑，“拜拜。”随后电梯门合上，文书看他那个样子既气又爱，“这孩子，整天没有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