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马蹄声打破了西突厥使团驻地的宁静。大凉并没有设置专业的外交机构,也没有接待使团的场地。
各方来的使团都选择住在自己国家或者自己势力的商队的驻地内,而那些没有地方住的使节,都被统一安置在大凉商会名下的旅店里。
西突厥使团在众多使团中,规模最大,实力也是最强。西域不少国家已经臣服于西突厥,唯西突厥马首是瞻。晚上这会儿,大家载歌载舞,正在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轰隆的马蹄声并没有引起院子内众人的恐慌,得知一队大凉卫士正在朝这边赶过来,西突厥使团成员还以为凉王终于开窍要见他们了,放下酒杯,就要出门相迎。
然而当一杆马槊挑飞了驻地大门,从外边直接闯进来的时候,驻地内的所有人才感觉到了恐惧。
“来者何人?”
迎接西突厥使节质询的是一阵“砰砰”响声。
随着一队卫士鱼贯而入,马背上像下饺子似的,滚落下来十几个人,众人定睛一瞧,这些人被五花大绑,嘴都被堵上了,正“呜呜”的求救。
有人认出了其中的几个人,下午的时候被邀请参加宴会去了,怎么半天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个鼻青脸肿,鬼知道之前经历了什么。
“咚!”一杆马槊重重插在了地面上,地面上的青石被扎了个窟窿。
“管事的出来回话。”趙离端坐在马上,威风凛凛道。
在众人窃窃私语中,从西突厥使团的人群里走出一人,冲着趙离抱了抱拳,“将军,这是何意?”
趙离轻哼了一声,视线从人群中扫过,他大致数了一下,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上百人。光是从这就能看得出来,西突厥的野心甚大。
“君上口谕,‘孤为何没有听说和亲一事,你们放出消息是想试探什么?’”
“将军容禀,此事或许有什么误会……”西突厥的使节话才说到一半,只见对面的将军一挥手,三名卫士向前走了一步,“噗噗噗”三声响,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人中,有三位被捅了透心凉。
其他被绑着的人吓坏了,努力挣扎着,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趙离一言不合就下令动手杀人,一下子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想好了再回答。”趙离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抬起了胳膊。
“将军且慢动手,且慢动手,和亲一事并非我使团提出来的,还请凉王明察。”西突厥使节急了,这事真不是他们事先想到的,而是到了西宁之后,熟悉大凉内部情况的西突厥商人给出的建议。
具体细节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说白了就是西突厥也不想见到大凉内部铁板一块,见有人在放火,他们就顺水推舟添了一把柴。
“唰!”趙离的胳膊干净利落的落了下来。
“再想想,不要试探本将军的耐心。”趙离的声音仿佛一道催命符。
一阵惨叫,又有五个人被洞穿了心脏。
有胆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然而随着一片刀剑出鞘的声响,骚动迅速平息了下来。
“将军,我们无意冒犯,射匮可汗一直视凉王为最尊贵的朋友,或许有小人看不惯,所以从中作梗,搬弄是非,还请将军明鉴。”
“那么这些人就是从中作梗,搬弄是非的小人了?”趙离用手一指地上的人。
刹那间,所有目光全都转移到了西突厥使节的身上,大家都在等他的回答。
西突厥使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想说不是,可是他不敢。
西突厥需要大凉,光是驻扎在伊吾的李靖就已经给西突厥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尤其有凉王深入草原杀掉始毕可汗在前,射匮可汗也担心自己会步始毕可汗后尘。那李靖听到射匮可汗的名字,两眼直放光,害得射匮可汗晚上连续多日都做噩梦。
“是。”西突厥使节深深弯下了腰,“还请将军回奏凉王,突厥射匮可汗的使者,请求面见凉王,好当面解释。”西突厥使节已经不抱救人的希望。
“贵使的请求,本将军会替你们上报君上。”
趙离收回了胳膊,但不等众人松一口气,惨叫声再次响起,直到被捆着的人一个不剩。
“将军……”西突厥使节咽了一口唾沫,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恐惧。
趙离眯着眼睛再次打量了一圈四周,没有人敢和他对视。
“收队。”趙离一勒马缰,调头扬长而去。
就在趙离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时候,一句话飘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本将军在来时的路上走脱了一个东突厥奸细,若有线索及时汇报,莫要自误。”
趙离带着人走了,不仅带走了驻地内反抗的勇气,也带走了最后一缕阳光。
夜幕降临,西突厥使团驻地好半晌才恢复一点生机。
西突厥使节,脸色苍白,牙齿不受控制的发出碰撞的声响。
东突厥奸细?
谁是东突厥奸细还不是大凉的一句话,死人是没有资格开口的。
“大人,那位将军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使团中的副使鬼鬼祟祟从后边走了过来。刚才他差点就要逃了,主张拉拢大凉内的世家就是他先提出来的,甚至他还想与李唐进行接触。
“意思就是要我们自查,找出奸细送过去。如果对方满意,此事就算过去了。如果对方不满意,那就继续查,直到让凉王满意为止。”
“所谓的‘东突厥奸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让我们上哪查去?”说完,副使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往边上退了一步,自己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你们什么意思?我……”副使慌了。
“有没有东突厥奸细重要吗?你看看死的那些人,谁是东突厥奸细?可是他们还是死了,中原有一句名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要把我送给凉王?”副使瞬间想明白了,这是要杀他顶罪的意思。
“不。”正使摇了摇头,不等副使松口气,正使手中的短刀穿透了副使的身体,“你一个人不够,我们需要展现出诚意来,才能骗取凉王的信任,才能让他们继续与东突厥拼命。”正使在副使的耳边小声解释道。
“咕噜!”副使想开口说话,张嘴一股鲜血涌了出来。
“放心,射匮可汗定会替你报仇的。”正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显得分外狰狞。